户部尚书张学颜接着奏报,“陛下,兵部车驾司请发银二十五万两,以维护驿站。”
“驿站?”朱翊钧愣了一下。
兵部尚书梁梦龙立刻解释,“启禀陛下,驿站用来传递军情和往来文书,还要负担官员的出行食宿,此外还有大量驿卒的俸禄。”
“臣已经命车架司仔细、多次核算,确实是需要白银二十五万两,才能够保持来年驿站的运转。”
朱翊钧沉默良久,“驿站负责各地的军情传递,各地官府衙门的公文往来,这笔钱应该朝廷出。”
“官员出行,若是公派,食宿驿站,倒也应该。”
“驿卒维持驿站正常运转,支付驿卒俸禄,更是应该。”
“除此之外,有没有其他人滥用驿站?”
当然有。
比如说徐霞客游遍天下,他出行在外,靠的就是驿站。
外廷的人,不好回答。因为他们本身就是驿站福利的受益者。
那就只能由内廷的人回答。
张鲸躬身道:“回禀陛下,奴婢倒是听下面的人提起过。”
“说。”
“是。”张鲸的身子躬的更深了。
“很多的官员出行,不是公派,食宿也都在驿站。官员们的家眷来往出行,有的也依靠驿站。”
“甚至还有一些士子云游,也食宿在驿站。”
“非公派食宿在驿站,驿站收费吗?”朱翊钧有些明知故问。
张鲸回答道:“能食宿在驿站之人,无不是有身份之人,他们要是不给,驿站的人也怕是不敢要。”
“岂有此理!”朱翊钧倏的起身。
原本朱翊钧坐着,大臣们站着。
现在朱翊钧站着,且又发了脾气,那大臣们就该跪着了。
自内阁首辅申时行以下,包括司礼监都张鲸等人,纷纷跪倒在地。
“臣等有罪。”
跪皇帝嘛,不丢人。
多少人想跪在皇帝跟前,还没这机会呢。
“都起来吧。”朱翊钧坐下身来。
“谢陛下。”
“内阁会同六部、都察院、大理寺,下一道严令,驿站,除公派之外,余者食宿,皆需自理。”
“官员家眷违背者,革相应官员的职。士子违背者,革去功名。”
在这里,朱翊钧故意没有提官员违背者的处罚措施。因为现在刚收了银矿,要是再把驿站这一项福利给官员们砍了,不利于稳定。
朱翊钧不过是借着今天这个引子,敲打了一下驿站而已。
更重要的是,驿站问题,节流不是关键,开源才是。
“还有,驿站,不能光想着花钱,也要想着赚钱。”
驿站,朱翊钧没有想过这么早去改,不过既然这次提出来了,索性就一并解决。
“驿站遍布天下,包括乌思藏等地也有。除了对官府运营之外,也可以面向百姓。就和民间的客栈一样,提供食宿,照常营业,照常收费。”
“还可以像那些货运商人一样,依托驿站体系,帮助百姓运送货物,传递书信,驿站从中收取一定的费用。”
“如此,倘若驿站真的能创收,便用来贴补国库。”
户部尚书张学颜眼前一亮,“陛下,驿站遍布天下,体系完备,倘若真照顾此实行,必能创收。”
内阁首辅申时行则说道:“陛下,此举虽善,但一切还应在不耽误驿站正常公务运转的前提下。”
朱翊钧点点头,“这是自然,驿站还是要以传递军情为主业。”
“此事,内阁会同户部、兵部,仔细商讨,尽快拿出一个章程来。”
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
朱翊钧也没打算驿站改革真的能完全落实,只是现在先把标准定出来,等以后腾出手来收拾,要是有哪个没完成,这就是现成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