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所有人都走后,永和宫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只余下冯若昭、沈眉庄和甄嬛三人。
奴才们重新换了茶水点心,冯若昭这才问道:“文妹妹去哪了,今天这一场大戏她没看到,等会怕是要不高兴了吧?”
沈眉庄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道:“她这几天早出晚归,我也不知道她在忙什么!”
甄嬛也笑着说道:“她的心思总能让人眼前一亮,也不知道这次又琢磨出什么新花样来,我期待着。”
“对对,到时候你们可要叫我来看呀!”冯若昭连连点头,迫不及待地叮嘱着两人,生怕错过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一定,一定。”
暮色如浓稠的墨汁,悄然浸染了紫禁城的每一寸天空。
安陵容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永和宫时,周遭已然是一片漆黑,唯有点点宫灯摇曳着微弱的光,勉强勾勒出宫殿的轮廓。
刚踏入宫门,小禄子便迎了上来:“娘娘,贵妃娘娘和熹妃娘娘已在正殿候着您有些时候了。”
安陵容神色一凛,应了一声“好”,便提起裙摆,转身朝着正殿的方向走去。
这些天忙碌,回永和宫的时候往往已经是深夜。她知晓沈眉庄怀着身孕睡眠不好,生怕惊扰了她,便自行歇在了东偏殿。
安陵容又对身后同样满脸倦容的苏叶、流朱和采星三人说道:“你们也劳累了一日,先去吃些东西,然后尽早回房休息吧。”
三人轻声应了句“是”,便退了下去。
她刚迈进正殿,采月便眼尖地瞧见了,上前唤醒了已经睡着的甄嬛和沈眉庄。
与此同时,小禄子手脚麻利地端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和几碟精致小菜,安陵容走到桌旁坐下,拿起筷子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
两人起身,理了理衣衫,缓步坐到她身边。
甄嬛将今日发生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叹了一口气:“今日之事,皇后早有准备,如此布局,却仅仅只扳倒了一个方淳意,当真是让人愤恨不已。”
沈眉庄拿起一旁的团扇轻摇,扇起的微风,轻轻拂过安陵容的面庞,带起几缕发丝。她却仿若未觉,手上吃面的动作不停,只是微微低垂的眼眸中,隐隐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幽光。
本想着借着红玛瑙珠串一事大做文章,让皇后和祺贵人互相残杀,就算动不了皇后,加上流言的罪名,也能将祺贵人击垮,没想到皇后早就留好了后手,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皇后的手段。
等到一碗面吃完,安陵容才站起身。
甄嬛和沈眉庄看到她的动作,也跟着站起身来。
“姐姐,今日是你封贵妃的大日子,我也没有准备什么贺礼。”
“依我们的关系,哪里还用的到贺礼!”
安陵容美目流转,忽然调皮一笑,来到沈眉庄身前,娇嗔道:“那可不行,礼不可废。我送姐姐一个么么哒吧,来,亲一个……”
说着,便作势要往沈眉庄脸上亲去,沈眉庄脸颊微红,忙不迭地后退一步,手中的团扇轻轻拍打在她的手臂上:“哎呀呀,你这调皮劲儿,都什么时候了,还这般没个正形!”
安陵容佯装委屈:“姐姐,我这可是真心实意的,在你面前,我自然是最本真的样子。”
说罢,三人相视,皆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笑声在殿内回荡,一时间,殿内的凝重气氛消散了些许。
说完这些,安陵容又看向甄嬛:“甄姐姐,方淳意……”
甄嬛微微抬起头,神色间透着一丝复杂与清冷:“以前我是真心拿她当妹妹看待的,不过她既然选择了投靠皇后,自然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如今她有此结局,我不会落井下石,但也不会同情她就是了!”
又说了几句闲话,甄嬛看了看天色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说着,不动声色的看了安陵容一眼。
安陵容会意站起身说道:“那我送送你吧,眉姐姐,你先歇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好!”沈眉庄微微一笑应道。
甄嬛和安陵容并肩走出殿外,微风轻轻拂过,带起她们的衣袂飘飘。
安陵容微微侧身,面向甄嬛,笑着问道:“甄姐姐,有什么事?”
甄嬛停下脚步,看着她说道:“别装了,想生气就生出来,别憋坏了!”
安陵容原本脸上那带着几分娇俏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脸色也随之变得阴沉难看,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眼中满是懊恼和不甘。
“我本以为借着这次的机会,能一举扳倒祺贵人呢,谁成想,竟是让她躲过了这一劫。唉,经过此事,她必定会如惊弓之鸟一般,行事会更加谨慎小心,往后咱们再想寻着合适的机会去对付她,那可就难如登天了呀。”
甄嬛看着她,思忖片刻后开口道:“她如今正在禁足中,旁人的注意力不会放在她那里,我倒是可以暗中采用一些非常手段,只要做得隐秘,未必不能成事。”
听闻此言,安陵容低垂着眼眸,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手中的帕子,脑海中不断权衡着各种利弊。片刻之后,她还是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妥,若她现在出了什么事,不管是不是我们做的,皇后都会抓住机会推到我们头上,况且,她是甄家翻案的引子,没了她,我们怎么挑起这件事?”
听着她的话,甄嬛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事。
“容儿,”甄嬛微微叹息,目光中满是关切与疼惜,“自从眉姐姐有孕,我便看出来你的压力很大,我一心想为你分担,只是皇后老谋深算,今日的事未能顺遂心意,我父亲的事,我们再寻其他法子。”
安陵容低着头,牙齿轻咬下唇,片刻后,她抬起头来:“甄姐姐,你且再给我两个月的时间,若我那边没有进展,那便也顾不得这许多了,就算冒险,我们也要除掉这个心腹之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