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沉郁,夜幕降临,弯月挂在天幕,几颗星星萦绕弯月,太和殿里的议事声音方止。
天子疲倦地揉了揉眉骨,“颍州地动,百姓受伤人数虽不多,但到底人心惶惶,还要好好安抚。”
李常听到天子这话,凑至天子身侧,轻轻说道,“陛下您爱民如子,想来天下百姓都能感受到的。”
谢砚之叹了口气,瞧了瞧折窗外的天色,“今日已经这般晚了,不知道皇后歇下了没?”
说着便起身,“走,随朕去瞧瞧皇后。”
“是,陛下。”
李常跟在谢砚之身后,手里拿着拂尘,提着嗓音,“摆驾栖凤宫。”
宫女们提着宫灯为天子照明,太监们跟在身后,天子仪仗,倒是显得威严得紧。
御花园的草丛中,时不时几只蟋蟀作响,倒给寂静的夜色里平添了几分生趣。
谢砚之问身侧的李常,“今日皇后在栖凤宫里都做什么了?”
天子因着卢皇后有孕,平日里都吩咐李常特意关照栖凤宫的动静,时不时派个人打探一番。
这事卢知意也是默许的,毕竟自己的男人紧张自己,女人应是会觉得十分幸福。
李常弓着腰,恭敬回道,“回陛下,听栖凤宫里的大宫女明菊说,昨日皇后娘娘与您回宫之后,有些困乏,今日一直睡到正午才起,起身后,便去侧殿瞧了瞧两位小主子,二皇子和大公主如今走路走的可好了。”
听到娇妻稚儿的趣事,谢砚之抿唇笑了笑,只觉一天的疲倦尽消,又听李常继续道,“这会子还不算太晚,想来皇后娘娘也盼着您过去呢。”
谢砚之听后更乐了,这世上哪个男子听到自己的妻子夜里盼着自己回去,不觉得心中宽慰。
帝王仪仗在栖凤宫宫门前止步,其他宫人都停在了这里,谢砚之带着李常进去。
栖凤宫的小宫女们瞧见天子过来,行礼问安,谢砚之点头,踏进殿内。
卢知意确实还未睡,正侧倚着美人榻,怀里抱着大公主谢锦宜。
其实卢知意的肚子已经很大了,都说不上是抱,不过是堪堪环住这么个小人,谢锦宜小嘴还巴巴地说个不停。
一会说什么“今日想听母后小时候的故事”,一会说“想见父皇了”。
谢砚之拦住了明思传唤的动作,直直走了进来,将谢锦宜从卢知意的怀里抱下来,“朕的小公主,朕来抱你好不好,你母后肚子里怀着你的弟弟妹妹,很辛苦的,我们不能让你母后累到,是不是?”
谢锦宜点了点头,揽住谢砚之的脖子,粉嘟嘟的小嘴对卢知意道,“母后快歇歇,莫要累到了。”
谢砚之左瞧右瞧不见谢以森,问道,“以森呢?怎么没瞧见他?”
卢知意撑着腰,明菊扶着她站起来,“以森这孩子安静得跟个小大人似地,这会子又在玩你给他那个九连环。”
谢砚之点点头,“朕瞧着以森这孩子十分聪明,性子又沉稳。”
卢知意对着明秋道,“去,将二皇子带过来。”
“是。”
明秋抱着二皇子过来,二皇子胖乎乎的一个小人,已经两岁了,明秋抱着并不省力。将二皇子放在地上的绒毯上,明秋方喘了口气。
二皇子矮矮的小人,眼睛亮晶晶的,似是认出了站在他面前的,这高大的男子是他的父皇,咿咿呀呀地叫着“父皇”,又张开双手,“父皇抱抱”。
谢砚之呵呵地笑着,“知知,你瞧孩子们,多可爱。”
“两个孩子都想让您抱呢,您可不能厚此薄彼。”
卢知意打趣道。
“那是自然,都是朕的好孩子。”
谢砚之说着,一手抱着谢锦宜,一手又抱起谢以森。
李常站在一侧,心里腹诽,幸而天子身强体壮,不然抱两个胖娃娃,也不是那么轻松的。
卢知意又在一侧问道,“陛下可用膳了?”
“还未用过。”
“瞧我,光顾着两个孩子,才想起来问您,陛下整日兢兢业业,可要好好用膳,您可是我和孩子们的依靠。”
这话不假,卢知意说起这话时,还有淡淡的忧伤。
她与天子差了十三岁,颇有一种“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的遗憾。
虽说天子不过三十几岁,面相儒雅温和,英俊倜傥,岁月只让他的气质愈显卓然,不见一丝苍老。
但每每想到天子为朝政殚精竭虑,卢知意都格外心疼。
“孩子们已经早早用过膳了,陛下先将孩子们放下来吧,快过来用膳。”
吩咐宫女们端上膳食,卢知意拉起谢砚之的手坐到桌边,让宫女将两个孩子抱下去。
谢砚之点了点卢知意的鼻子,“有妻如此,是朕之幸。”
卢知意被谢砚之逗得羞红了脸,嗔怒道,“陛下,快用膳,当着宫女太监的面,不许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