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知意只觉得自己肚子疼的厉害,用手捂住肚子,呻吟道,“明菊,我肚子疼。”
明菊惊得慌了神,却瞧见卢知意的裙摆上不断渗出鲜血,“娘娘,您流血了。”
李荣倒是机灵,赶紧去太和殿请皇帝。
谢砚之这几日因着边关之事,忙的不可开交,如今见李常过来禀报,说卢皇后从轻云小筑的台阶上摔了下去,猛地起身,随李常过去。
远远的,谢砚之便瞧见卢知意身下的血迹,那血刺痛了谢砚之的眼,横抱起卢知意,便往栖凤宫赶,“去请太医。”
卢知意被谢砚之抱在怀里,脑子里盘旋的都是刚刚庄梦蕊告诉她的话,问道,“陛下,我弟弟的事,是真的吗?”
谢砚之面容一怔,不知该如何告诉她,“知知,你莫要着急,此事朕会查清。”
卢知意却痛哭,“陛下,我弟弟他不是那样的人。”
谢砚之安抚道,“朕知道”。
说着,谢砚之将卢知意放到床榻上,由着太医把脉。
卢知意的手攥着腹部,“陛下,我肚子疼。”
谢砚之紧锁眉头,“知知,乖点,让太医把脉。”
太医静静把脉把了许久,接着又施针,总算止住了卢知意的血,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对谢砚之拱手,“陛下,娘娘这是有孕了,两个月左右,如今娘娘从台阶上摔下来,胎象不稳,往后还需静养,每日喝三次安胎药,这副药现下就让宫女煮了,待会让娘娘服上。”
太医心中亦是惊讶,没想到卢皇后竟有喜了,原本以为,定国公通敌叛国,卢皇后的皇后之位,是否能保住,也未可知。
可如今卢皇后有了身孕,倒是让事情愈发复杂。
罢了罢了,不过是些前朝后宫之事,他一介太医,只管治病救人,这些事,端看天子是何心思。
这个消息对谢砚之来说,也许是这些天来最好的消息了,稍稍冲散了些外朝通敌叛国一事的苦闷。
太医走后,谢砚之亦去了太和殿。
卢知意还未待与天子说上些话,却见谢砚之已经离去,嘴角苦涩,“明菊,你说,陛下因着弟弟的事,会不会废了我?”
明菊在一旁劝道,“娘娘,切莫这样想,陛下心里还是念着您的,您从台阶上摔下来,还不是陛下匆匆赶到,将您抱了回来。”
“可是,陛下听见我有孕了,也未多待,就离去了。”卢知意面上带着愁苦。
“娘娘,外朝诸事繁忙,想来陛下也是想早些洗刷定国公的冤屈,才着急回去处理政务。”明思说道。
明秋将安胎药端过来,“娘娘,安胎药来了。”
卢知意皱了皱眉,“放一边吧,本宫不想喝。”
明秋道,“娘娘,万事都没有您的身子重要,您好好养胎,生下皇嗣,这些外朝之事,说不定到时候都已经解决了,定国公也能洗刷了冤屈。若是您不爱惜自己的身子,陛下知道了,也会不高兴。”
“陛下今日都不愿与我说话了,想来也不在意我肚子里的孩子了。”
“怎会?娘娘,您莫要多想,陛下如今是朝事繁忙。”
明秋劝了半天,卢知意终于接过安胎药,闭上眼,往自己嘴里灌。
胃里又是一阵干呕,全吐了出来。
几个宫女瞧见卢知意这样子,也跟着难过。
卢知意摆摆手,“本宫累了,本宫睡会,你们退下吧。”
栖凤宫里的动静,悉数报给了谢砚之。
谢砚之听到后,有些不忍,可瞧着自己桌案前,满是弹劾卢知意不堪为后的奏疏,他握紧了拳。
李常欲言又止,“陛下,娘娘现下心里也难受着,您若是想见娘娘,何不去瞧瞧?”
谢砚之揉了揉疲惫的眉骨,“朕该如何告诉朕的皇后,定国公一事?”
李常不再言语,此事着实棘手,通敌叛国是大罪,偏偏又是定国公做的,是皇后胞弟。
如今满朝文武,弹劾卢皇后的折子如雪花般一封封呈上来。
过了许久,听见天子淡淡道,“去,将武安侯世子叫过来。”
“是。”
陈洛南与马尔容刚刚成婚,新婚燕尔,如胶似漆,冷不丁听到天子传召,心底大概知道天子宣他要说何事。
只定国公通敌叛国,此罪实在太大,按律当诛九族,陛下却还想保着卢皇后的皇后之位。
冬日的雪夜,雪花漫天飞舞,马尔容言语满是担心,“夫君这么晚了入宫,外面天寒地冻,披上妾身给您新做的大氅,雪地路滑,夫君千万小心。”
陈洛南捏了捏马尔容的脸,“莫要担心,自己早些睡,今夜不必等我。”
马尔容点点头,“早些回来。”
“好。”
冒着风雪,陈洛南入了宫。
太和殿的炭火烧的暖和,甫一进来,便觉得与外界冰火两重天。
陈洛南躬身行礼,“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砚之抬了抬手,“起来吧,允执。”
允执,乃陈洛南的表字。
谢砚之掀了掀眼皮,看向陈洛南,“洛南,朕找你,是有一事,朕想让你去边关将定国公带回来,定要保住他的命,如今他生死未卜,又传出他通敌叛国,此事十分蹊跷,定国公若身死,皇后必然十分伤心,朕不愿让她伤心。”
陈洛南眼底闪过诧异,他没想到,天子竟是让他保住定国公的性命。
天子说,定国公乃皇后胞弟,他若身死,皇后必然伤心。
天子对卢皇后之情意,非比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