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温茂起身,他仍是这般的如玉君子,长身而立,如巍巍雪山,如茂林修竹,清冷,出尘。
安宁长公主自卢温茂过来,一双眼睛便移不开眼,注视着卢温茂,他们已经有半个月未见了,安宁长公主轻轻唤了声,“如琢。”
卢温茂声线有些冷,只朝着安宁长公主的方向行了一礼,“公主。”
敬惠太后盘了盘手里的佛珠,“驸马,哀家听闻公主流产与你有关,是你不听公主吩咐,执意去见马氏,才致使公主流产。”
卢温茂听敬惠太后提起马氏,才知太后召他过来所为何事,只跪在地上,脊背挺地分外笔直,“太后,臣自知臣对不起公主,可马氏是臣之结发妻子,少年夫妻,感情挚深,马氏病危,臣怎能弃之不顾?”
卢温茂说着,又忆起,马氏怀着季安的时候,他带着她在止汀林漫步,下起丝丝细雨,他将马氏拥入怀中,她身上的木兰香沁入他的胸脯。
马氏挺着微隆的肚子,扭头看向他,眉眼弯弯,状似无意地问道,“夫君,我们会这般过一辈子吗?”
卢温茂记得,他当时幽深的眸子回望马氏,只道,“会的。”
那时,他和马氏是那般期待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他听出了马氏的言外之意,却还是承诺了她。
可没想到这么快,不过须臾数年,他们之间,便已物是人非。
甚至,他连去看她,都名不正言不顺,还要在今日被高高在上的公主追问。
那天他说完“会的”,马氏的眼睛分外明亮,瞧见他侧肩落了些细雨,马氏抬手为他拍雨,“夫君,你的肩膀都湿了。”
敬惠太后将手中的杯盏,“啪”地一下,放在桌上,溅起几滴水花,“驸马,你别忘了,你已经与马氏和离,如今你的妻子,是安宁。”
卢知意见太后生气,也劝道,“大兄,安宁长公主刚失了孩子,正是难过的时候,你要好好劝慰她。”
卢温茂脸色不变,“太后,皇后,马氏于臣心中,是一份牵念不休,是一份割舍不断,太后娘娘若是实在看不惯,不若赐臣与公主和离。”
安宁长公主听到这话,却猛地站起来,怒斥道,“卢温茂,你休想!”
敬惠太后脸色铁青,“来人,将驸马给我拉出去,打五十大板。”
卢温茂纹丝不动,跪在地上,由着太监拉着到院子里,“啪、啪”的声音一下下传来。
卢温茂却如感受不到疼一般,一声不喊,只皱着眉,若不是看到他身上的血迹,只怕还以为没打在他身上。
卢知意担忧,劝道,“太后,驸马知错了,他回去之后,定会好好与公主过日子,您快叫停下吧。”
安宁长公主也于心不忍,跑出去瞧卢温茂,只见卢温茂脸上冷汗层出,背上血迹斑斑,安宁长公主阻止道,“快停下来,莫要打了。”
卢温茂摆了摆手,“公主回去吧,是臣愧对公主,臣该受此罚。”
安宁长公主泪水顺着眼角滑落,“驸马,你爱我就这么难吗?”
“臣愧对公主厚爱。”
“卢温茂,你不是讨厌我吗?你不是喜欢马氏吗?本宫偏不让你如意,本宫偏要与你做一辈子夫妻。”
自生下谢以森和谢锦宜之后,卢知意便准备着手查看宫外商铺的经营情况。
从前在闺中时,母亲嫁妆甚多,便将其中一部分铺子交给了她,她跟着母亲学会了打理铺子,着实赚了不少银钱。
后来父亲母亲相继去世,母亲的嫁妆她和弟弟咏思一分为二,只咏思还未娶妻,是以这些铺子如今都是她在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