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微末的愧疚滑过心底。
因为徐嘉莹是他妹妹，她犯了错他必须护着，但无论如何，都抵赖不掉徐嘉莹的恶毒。
徐嘉玉盯着鹿闻笙看了会儿，终究还是没忍住，站起来走了过来，将一方手帕递到鹿闻笙面前，“擦擦脸吧。”
鹿闻笙纤长的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眼睛。
她的脸白到看不出一丝血色，那双眼睛却已经清醒又理智，“徐少爷，我想你应该清楚，我若是在这个地方，出了事，你们整个徐家，都别想逃过呦呦的报复与检察院的问罪！”
徐嘉玉抿了下嘴唇，“我只是觉得……血再流下去，你可能会……”
“多谢徐少的好意，”鹿闻笙似乎没有力气说话，重新闭上了眼睛，“不过不用了，你们徐家的东西，我不喜欢。”
你们徐家的东西，我不喜欢……
是了……
徐嘉莹害她，徐夫人害她，就连他也害过她，在这样的前提下，鹿闻笙怎么可能会接受他们徐家人的帮助呢？
徐嘉玉站在一旁，看着少女沉静惨白的面容，忽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徐家与鹿闻笙，严格算起来，其实并没什么不可化解的仇恨。
归根结底，是因为徐嘉莹对待鹿闻笙，太过于恶毒。
而徐嘉莹之所以会用那些恶毒的手段，针对鹿闻笙，是因为鹿尔雅。
而鹿尔雅……是被一个恶贯满盈的国际大盗，因一己之私，换到鹿家的假千金！
鹿尔雅拥有的一切，原本都应该是属于鹿闻笙的。
这是谁也无法否认的事实。
包括……与徐家的婚约！
昏暗的光线下，徐嘉玉看着靠在石壁上闭着眼睛痛得轻轻抽气的鹿闻笙，不知怎么着，忽然开始想，如果鹿闻笙没有被周凤换掉，她一直在鹿家长大，会是什么样的光景？
如果鹿闻笙没有被掉包，就不会有鹿尔雅的存在。
鹿闻笙将会作为鹿家大小姐，自幼在宠爱与呵护中长大，等她稍微大一点，展露出惊人的天赋智商后，就会更加备受尊敬与看重，将来必定会成为，比鹿修远还要出色的存在。
那样的人生，将会是一眼可以看到的精彩辉煌。
而他也会与鹿闻笙作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徐嘉玉因为与鹿尔雅多年的感情，一直站在鹿尔雅的立场上，觉得鹿尔雅也是受害者，觉得她无辜可怜，但到了现在，他却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
是鹿尔雅……抢走了鹿闻笙的人生！
她不止抢走了鹿闻笙的人生，还险些毁了鹿闻笙的人。
徐嘉玉看着身旁少女苍白的小脸，动了动嘴，忽然很想跟她说句抱歉。
虽然他知道，她也许并不在乎，甚至会厌恶。
但他就是……忽然很想这么做。
徐嘉玉张开嘴，正准备说话，却被山崖外忽然传来的动静打断。
同一时刻，几乎要陷入昏睡中的鹿闻笙睁开了眼睛，她强撑着凝神听了片刻，眼底闪过丝失落。
不是鹿青棠的脚步声……
徐嘉玉转头看去，就见司堰带着检察院的人脚步匆忙地走了进来，视线从鹿闻笙身上扫过，表情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一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