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鸳鸯吓得拿拎着茶壶走上来，“奴婢刚刚在蓄水，这就给少夫人添茶。”
苏卿暖故意忽略老太太发怒的嘴脸，试了茶温刚刚好，品了一口。
“雨前龙井，百两一钱！”她落了茶盏，看向老太太。
“祖母接掌中馈也有一日了，府上账面的银钱也就剩下几百两了吧，您还这般奢侈用最贵的茶，就不怕下个月家奴的月例银子又发不出来？”
老太太捂着心口，气得好半晌说不出话。
“你敢教训长辈？你混账。”
“祖母怎地又骂人，孙媳妇可都是为您考虑，毕竟永昌侯府传到这一代被圣上收了封地，只有空架子的亭侯，一年的俸禄不过一千石，可经不起您这样奢靡浪费啊。”
老太太命人叫她，是要她到近前立规矩的，可没想让她气吐血的。
“老身用不到你这等好心，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点子茶叶我还喝得起？”
苏卿暖点头，“祖母大气，那一会孙媳妇走时给我那院也包二两吧，毕竟孙媳妇那只有徽茶，将来招待客人被人说咱们永昌侯府落魄了，不好听。”
老太太最受不了别人说侯府落魄了，这会嘴唇都哆嗦了。
“你，你是故意来气我的是吧，你不孝。”
苏卿暖忙起身，“祖母说得是，瞧孙媳妇这记性，都忘记伺候祖母用膳了。”
她到桌前，看着摆着琳琅满目的点心吃食，再次开口道：“我记得府医曾叮嘱过祖母，要恪减吃用，您的身子不易再进补，水晶燕麦和桂花糕的糖分太过，祖母以后还是别用了。”
她拿勺子又吃了一品红枣莲子羹，“这粥也过于甜了，祖母肝火过盛不能用红枣，一并撤下。”
她将桌上的吃食全尝了一个便，吃一样命人撤去一样，一圈尝下来便吃了七分饱了。
桌上最后只剩下一叠水煮蛋和一叠咸菜。
她擦了擦嘴角，福了身子，“孙媳试过了，祖母日后早膳按这个准备才能福寿延绵，孙媳妇伺候祖母用膳。”
还用什么膳，老太太爱吃的全给拿走了，让她干噎鸡蛋吗？
“苏卿暖，你是故意的吗？”
苏卿暖忽然眼圈就红了，捏着帕子往眼角上按，“暖暖一心为祖母身子健康着想，没想到让祖母生了这么大的气，那暖暖这就回去，不在祖母面前碍眼。”
她福了身子，转身对端着吃食的丫鬟们命令道：“伺候老夫人都仔细着点，若祖母的身子出现不适皆是你们的错。”
转而瞥了一眼曲嬷嬷，“嬷嬷晌午前记得将银钱交到我院中，否则别怪我请出家法。”
说罢，她带着人扬长而去。
老夫人气得再次砸了茶盏，对着苏卿暖背景大骂，“混账，我叫你走了吗？”
谭嬷嬷转身冷冷扫了她一眼道：“老夫人，咱们小姐心口的伤还未愈合，日后晨昏定省还是省了吧，累坏了咱们小姐，皇后娘娘那里还有贤妃娘娘那里可都是要过问的。”
“你，你你你，你们都反了天了，在这侯府我还当不了家了吗？”
老太太气得饭也不吃了，捂着心口躺在榻上哎呦哎呦地嚎着。
符元澈用过早膳过来给祖母请安，见她这副模样，忙上前关切询问。
“祖母这是怎么了？可要传府医？”
老太太伸手招呼他，“元澈啊，祖母这日子是没法过了，那小娼妇如今把奴才都叫了回来，越发不将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了。”
她指着外头，“她连我的人都敢打了，也不叫我吃东西，这是想逼死我啊！”
符元澈眼神凶厉，沉着脸一言不发。
那女人如今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贤良恭顺在她那里起不到半点作用，反而让她借着身上的伤一再为借口。
“是孙儿一时大意，让祖母受这些的委屈，回头我让雪儿过来伺候您用膳。”
提起容映雪，老太太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是祖母说你，你看不上苏卿暖祖母理解，让你与一个丑女琴瑟和鸣确实为难你，可你为了一个罪臣之女将苏卿暖得罪了，于我们又有什么好处？”
“你救那么一个东西回来，里外里贴了三万多两，做为正妻能容你也算是大度了，事情到此就关起门好好过日子，你想宠着那个女人祖母也不说什么，可你为了她放正妻的血，现在好了，寒了人家的心，断了咱们的花用了吧！”
老太太越想越气，“一会你就把那个姓容的给我送走，到时候苏卿暖眼不见心不烦，时间久了她气消了，你再去哄哄，只要她回心转意这日子就又能恢复从前了。”
符元澈晓得祖母的性子，得过且过，只要能安逸享乐，什么心她都不想操。
可他不想再过碌碌无为的日子，他需要实权官职，需要往上爬，需要权势让侯府再度有昔日荣光。
他重生一世，好不容易占了先机，怎么可能错过知晓的命数。
“祖母，雪儿不能赶走。”
“不赶走，你就纵着她让外间沸沸扬扬地传你宠妾灭妻？元澈啊，咱们符家只剩下你这么一根独苗，最后的希望了，你就舍得祖母要入土的人过苦日子？”
老太太是不喜欢苏卿暖，可看在银钱分上，她可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符元澈道：“我与苏卿暖已经撕破脸，再无转圜的余地，以后不管发生什么，她都不可能像从前那般孝顺您，也不会再拿银钱出来供我们所用。”
老太太想到孙儿做的事，不由得哼了一声，“她要不给脸，那就想办法休了她，再娶一户高门贵女，容貌不重要，会持家，能帮上你仕途的便好。”
符元澈这时屏退了左右，待人都下去后，来到祖母身边。
“所以孙儿对映雪无顾忌的好，便是因为她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他贴近祖母的耳旁低低耳语了几句。
老太太越听越欢喜，不住地念叨着好。
“好，好啊，不愧是我符家子孙，不亏是我亲手养大的孙儿，只要让容映雪认了亲，日后谁还敢小瞧我侯府，你该早告诉祖母这个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