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二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终于寻得了一套满是补丁、颜色灰暗且散发着一股陈旧气息的破衣裳。
于文宏接过这套衣物后,没有丝毫犹豫地迅速换上。紧接着,他与卢玉堂趁着夜色匆匆忙忙地上路了,目的地正是定居县。
一路上,车轮滚滚作响,马蹄声清脆而急促。然而,坐在车厢内的卢玉堂心中却始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感。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让他忍不住开口对于文宏说道:“大人,属下总觉得这其中的状况似乎并不像柳香云所描述得那般单纯啊!”
听到这话,于文宏微微皱起眉头,疑惑地追问道:“哦?为何你会有此看法呢?不妨详细说来听听。”
卢玉堂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然后有条不紊地分析起来:“大人,您之前可是明确地下达过严令,并且还对那胆敢行贿的家伙施以游街示众之刑。如此一来,周边的其他几个县都已经吓得战战兢兢,谁也不敢肆意妄为了。可偏偏这定居县敢顶风作案,他们的县令难道真的就不惧怕您的责罚吗?”
于文宏听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表示赞同卢玉堂的观点,但同时他也坚定地回应道:“正因为此事透着诸多古怪,所以本大人才决定要亲自走一趟,前去一探究竟。咱们既要确保不会冤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更绝对不能轻易放过那些作恶多端的坏蛋!”
“如果要是百姓的错,大人”
于文宏淡淡一笑:“如果是县令的错,本官定不会轻饶,如果是百姓的错,那本官也绝不会姑息。”
卢玉堂听到这里没有在言语。
于文宏斜靠在车厢内伴随着马车的颠簸闭目休息。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转眼已到了三更时分。
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车夫转过头来,压低声音向车内禀报:“大人,前面便是定居县的地界了。”
“好,那就先在此处停下吧。”于文宏应声道。
随即,卢玉堂小心翼翼的将他搀扶下了马车。
待站稳身形之后,于文宏转身对着车夫吩咐道:“你且赶着马车去找个合适的地方歇息,等我们办完事再回来会合。”
车夫领命而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玉堂啊,快过来帮我瞅瞅,我这般装扮究竟怎样?”于文宏一边说着,一边转了个圈儿,将自己从头到脚展示给卢玉堂看。
卢玉堂走上前来,仔仔细细地将于文宏上下打量了一遍之后,缓缓开口道:“大人,您身上所穿衣物并无不妥之处,但您这张脸以及双手看起来实在太过洁净了些。”
于文宏闻听此言,二话不说便蹲下身去,伸手在地面上随意抓起了一把泥土,毫不犹豫地就往自己那原本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上、白净的面庞上一阵胡乱涂抹。
弄完之后,他抬起头来,再次询问道:“如此一来可还行?”
只见此时的于文宏满脸都是泥污,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与先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卢玉堂见状,险些笑出声来,但还是强行忍住笑意,冲着于文宏点了点头,应声道:“恕卑职斗胆直言,大人您此刻的确比起刚才要显得寒碜不少。”
听到这话,于文宏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之事一般,连忙开口嘱咐道:“对了,待会儿咱们进城以后,你切记不可与我挨得太近。”
“卑职明白,请大人放心!”卢玉堂赶忙回应道。
待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天色逐渐亮堂起来之时,于文宏率先迈步走进了城中。
卢玉堂则始终小心翼翼地远远跟在于文宏身后,一双眼睛时刻紧盯着前方,不敢有丝毫松懈,唯恐于文宏会遭遇任何不测。
不多时,他们二人便来到了城中心处。
只见那里有数名百姓正围成一圈,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不知在议论何事。
于文宏蹑手蹑脚地慢慢靠近过去,想要听听这些百姓到底在谈论些什么。
“哎,你们分的是土地如何啊?”一个满脸愁容的中年男子唉声叹气地问道。
旁边另一个男子闻言,也是一脸苦相,连连摆手道:“别提了,分给咱们的都是些没人要的下等田地。”
这时,又有一个人气愤填膺地抱怨起来:“这官府真是说人话却不干人事!当初说得好听,只要回来就能分房分地,可实际上给的全是破烂不堪的房屋,分的也尽是这种贫瘠的下地。那些肥沃的上等田地和好房子,恐怕早就被有权有势的人给霸占去啦!”
其他人纷纷附和,表示同感。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一直站在一旁默默聆听的于文宏突然插嘴问了一句:“老乡们,那这些上好的土地都被什么样的人给占去了呀?”
他这话一出,原本正小声嘀咕着的几个人猛地一愣,像是受到惊吓一般齐齐扭过头来,目光警惕地盯着于文宏上下打量。
过了一会儿,其中一个人才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你……你难道不是我们定居县的人么?”
于文宏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答道:“是啊,我前些年一直在外面四处讨饭为生,日子过得艰难呐!最近听闻回来的人都能分到房子和土地,所以我就连夜赶回来了。”说着,他还故意露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然而,没等于文宏把话说完,刚才问话的那个人就不耐烦地打断道:“哼,那你还是继续出去讨饭吧……”
正当这人想要接着往下说的时候,忽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高喊:“大家都快过来排好队!”
“走走走。”原本还在说话的几人一窝蜂的冲向前方。
于文宏顺着他们的身影望去,只见近百名百姓争先恐后的抢占着队伍,而县令则端坐在椅子上不停的拍打着桌子示意:“不要吵闹,每个人都会有房子和土地,安静一点。”
于文宏灵机一动,他也站在了队伍的后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