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斐就这样被白枝“强压”上了回京的马车。
虽然他全程并未表态,盛怀安却知道他早已做好了准备。
宋斐说的道,与明月公主有关,如今,是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白枝坐在马车中,瞧着旁侧闭目养神的青年,唇边露出一抹胜利的笑。
白枝回京花了近两个月的时间,因为带着昏迷的便宜哥哥,所以路途奔波不得,从离京到归京时,已经过去了五个月。回到京城时,已经是秋高气爽的九月。
这一路他们也偶有遭到几次刺杀,不过都被一一化解。
京中因为白枝女子身份坐上摄政王位置争执了许久的文武百官也暂时放下了不满,前来迎接。
然而却得知了一个更令他们震惊的消息:太子也回来了!
原本因为是否要另立亲王为皇的党争顿时在这个消息传出的时候被击得粉碎。
如今太子寻回,那白枝这个摄政王便也只是个暂时的,那他们的担忧就是无稽之谈,更别说那些更为大胆的有扶亲王登基的官员想法了。
皇后瞧着床上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的儿子,眼眶通红。
白枝则开始着手解决藩王留下的破烂事,顺便,也替宋斐寻好了去处。“公主要我收宋斐做门生,可问过那位探花郎的意见?”
顾昀维摸着胡须,一双眼眼犀利的直视着眼前的女子,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未曾。”白枝坦言,“是本宫自作主张,但我相信他心中定是无异议的。”
“那恐怕恕臣难以从命了。”顾昀维道。
“为何?宋斐之资,乃大梁少有,顾尚书难道要眼睁睁见着这样的人才从手中流失?”
白枝放下手中的茶,目光似乎也想看透顾昀维的内心想法,然而却让她失望了,后者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虽是少有,但是却也要看适不适合待在朝廷。”顾维昀笑道,“那位探花郎天生傲骨,可学不会在这浑噩官场折腰。”
当初多少人想将这位才华横溢的探花郎招为己用,然而,都碰了一鼻子灰。如此年少轻狂,他这把老骨头啊,可经不起折腾,虽然,曾经他也是动过招揽这位探花郎的念头,可惜啊,最后……
“有本宫在,他便不必为任何人折腰。”
白枝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桌子,一字一句道。
顾昀维摇头,刚想叹气,却又听女子幽幽道:“……就如同当初尚书大人能遇我父皇,也不必同那些个世家折腰一般,如今碰上年轻人,怎么却想着要对方先弯下腰呢?”
顾维昀没料到她竟然拿自己与圣上当初的事情说事,难得伊斯怒火爬上心头:“公主,慎言。臣与圣上的君臣之谊容不得旁人亵渎!”纵然是公主也不行。
“顾尚书稍安勿躁,本宫只是就事论事罢了。”白枝勾唇道,“本宫待宋斐,犹如当初父皇待大人一般,乃拳拳惜护之心。而重要的是,本宫认为,宋斐与大人,乃是同一种人。”“公主!”
顾昀维终究是忍不住打断了白枝的话。
“他怎敢堪比臣。”更别说圣上对他当初的的知遇之恩。
白枝看着脸都被气红的老头,不由得摇摇头。
“尚书大人,你可知道,三年前的杏林宴,本宫曾和父皇打了个赌。”白枝突然提起从前,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有些难以捉摸。
顾昀维深吸了一口气:“公主请细言。”
“我曾读过宋斐的策论,并深深钦佩他论中所描绘的江山模样。我坚信倘若他为官,总有一天会将论中之事变成现实,造福我大梁。
“父皇告诉我,这样的人,他年轻时也见过一个。我那时问他,他所见那个人,如今实现报负了么,父皇告诉我,或许他已经忘记了,又或许,他还需要更多的时间,但无论怎样,他仍旧为那人当初的那份坚定感到钦佩。
“父皇问我是否也相信这个探花郎能做到不忘本心,不因权贵折腰。我赌他一定会走下去,他的理想一定实现,而我父皇赌了他输,因为上一个他见到的人,还没有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
“最后,我赢了。那人做到了,纵使不用低眉折腰也造福了一方百姓,他未曾辜负我寄予在他身上的期许,所以我现在要去为他争一处不用弯腰的地,争一处清白干净的场。大人,你觉得我父皇遇见的那个人,会辜负他的期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