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跪在地上的人便听得马上的人发出了熟悉的腔调。
听闻白枝的质问,那人将自己的事情和盘托出:
原来此人是临近嘉陵关一带的胡人牧民,根本没上过战场。
之所以会说几句大梁话,是因为之前在几名散兵手下救过一位大梁边境的姑娘,但是后来因为偷偷将她送回时被发现了,后来被抓进军营里做苦力,这次也是被安排在了死人谷出口守着。
白枝心情有些复杂。
她面上带着冷漠,嘴唇微动,对那人说了几句话,随后纵马进了沙漠。
跪在地上的人呆呆的,久久没反应过来白枝就这样放过了自己。
刚刚那人给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感谢你自己吧,你的善举救了你一命。
……
入夜的沙漠很冷,白枝骑着马狂奔在无尽的黑暗中,团子抱着她被吹起飘荡在身后的头发,问道:
“宿主,你就这样放过他了?万一他之后回去报信我们就完了。”“不会。”
“啊?”
“他不会去报信。”
“为什么?咱们可是杀了他好几个同伴!”
“他救了那个姑娘。”
有的人纵使是同一种族,却不一定是同一种心态。他们能辨清善恶,也会明白是非。胡人强悍残忍,可百姓中却也有良善之人,大梁人温和包容,却亦有凶恶之辈。
“两国交战最惨的不是那些发动战争的人,而是双方最无辜的百姓。”
白枝如是道。
所以不是她放过了他,而是曾经他自己的善举救了自己。
“驾——”
沙漠某一处沙丘下。有多簇火光摇曳。
“这大梁人实在狡猾!竟然把我们耍得团团转,待我捉住那小子,定先将他抽皮剥骨!”
说话的是呼延瓒的叔叔,因为这几日都在沙漠里转悠,高温缺水令他脾气也越发暴躁。
他狠狠吐了口唾沫,有些不满看向正在吃肉的呼延瓒:“大王子,为什么你非要把那人抓住不可?上次明明有机会射杀他,你居然手下留情!”
呼延瓒看了一眼自己的叔叔,目光意味深长投向夜空中,说道:“那个人,不一样。死了没价值,只有活着,才有大用处。”
“一个废物小白脸,能有什么价值?要我说,他还没有一个大梁女人有价值,至少大梁女人还能给我们生孩子。”呼延瓒的叔叔不屑道。
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淫靡的笑意:“我瞧那小白脸面貌倒是生的像女子一般,难道大王子你……”
“嗖——”
割肉的匕首贴着他的脸颊边划过,脸上微微一阵刺痛,呼延瓒的叔叔捂脸瞪眼:“大王子,你这是做什么?!”
“叔叔,还是管好你的嘴巴!否则下次本王子削的就是你的舌头了!”
呼延瓒眼睛微眯,冷声威胁道。
“你!”
“滚!”呼延瓒冷厉喝道。
呼延瓒的叔叔骂骂咧咧被亲信们扶到了另一簇火堆边。
呼延瓒眯着眼看着燃烧的烈火,心中冷嗤:一群蠢货!那个白面书生,一定就是这三年协助盛怀安治理嘉陵关一带的幕后之人了。
这三年里漠北的那些大梁百姓过的如何,他们这些每年北下抢东西的人最清楚。
甚至连他们境内不少边境牧民竟然都用上了铁锅,这里头没有那人的手笔他是不信的。从前盛怀安管理的城内,可不见得这些百姓能这么富裕,还有多余的东西来和他们贸易!
若是能让那人为他所用,那他定然如虎添翼。
思及此,呼延瓒眼中升起一片火热。想要抓住宋斐的心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