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里的光线昏暗，程序员正狼狈地在地上翻找着，双手胡乱抓着东西，嘴里不停地念叨：“我儿子呢？我儿子呢！”他的声音越来越嘶哑，像是被刀割了一般。
祁同伟心中一沉，脑海中立刻闪过最坏的念头。
这种地方无法无天，村里若是有家里没孩子的人，说不定就会趁着混乱将孩子偷走当作自己的。
“糟了！”祁同伟心头一紧，赶忙上前将程序员从地上拉起来，“冷静！别慌，孩子一定没事！说不定是……”
程序员却像被点燃了一样，一把抓住祁同伟的衣领，力气之大让他都无法挣脱：“是你！是不是你联合他们偷走了我的孩子？你刚才装好人！你根本就是个骗子！”
程序员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神情狰狞，像一只濒临崩溃的困兽。
祁同伟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让声音变得柔和：“冷静一点，我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我刚刚一直在外面盯着，在之前我也一直跟着人群活动。”
程序员的手渐渐松了，但他整个身子却像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跪倒在地。
他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又猛地爬起来冲出帐篷，抓着每一个路过的人疯狂地询问：“你看到我的孩子了吗？他去哪了？”
人群中很快爆发出嘈杂的议论声。
一些人冷眼旁观，还有一些人则无动于衷，仿佛这只是洪灾后的又一场闹剧。
然而，那个曾偷馒头的老头冷笑着走了出来，嗓音尖锐而刺耳：“什么儿子啊？十有八九被人偷去吃了！你们不知道吗？岁大饥，人相食，这在史书上都写了不知多少遍！”
程序员听到这句话，像被雷击一般愣住了。
他呆呆地转过身，望着老头，脸上布满了绝望的复杂神情。
祁同伟看到他几乎就要崩溃，怒不可遏地大步上前，冲着老头怒吼：“闭嘴！你这个老东西要是再胡说八道，我把你丢到江里去喂鱼！”
老头被祁同伟的气势震住了，喉咙哽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之前的嚣张态度：“我说的又没错，这种时候，谁还能讲什么人性啊？”
然而当他抬眼对上祁同伟那充满杀气的眼神时，顿时噤若寒蝉，急忙缩回了人群里。
喝止了搅屎棍，祁同伟赶紧来到程序员身边，安慰道：“你别慌，我们再找找，你们出帐篷之前孩子还在里面，肯定有人看见过谁进了你的帐篷，你千万别……”
程序员却像没有听到祁同伟的安慰一样，他的目光已经失去了焦距，整个人瘫坐在地上。
他轻声喃喃道：“老婆没了，孩子没了，活着好累……我也没什么好活的了……”
祁同伟心中一震，连忙蹲下身抓住他的肩膀：“别说这种话！孩子还没找到，你要振作起来，等会儿我陪你去找！”
程序员突然抬起头，眼里却已没有了任何生机。
他看了一眼祁同伟，低声说了一句：“谢谢……”
随后猛地挣脱祁同伟的手，飞快地朝江边跑去。
“站住！”祁同伟大喊着追了上去，可他的身体早已疲惫不堪，根本追不上程序员的步伐。
眼看着程序员跑到江边，没有一丝犹豫地纵身一跃，消失在滚滚洪水之中。
祁同伟愣在原地，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嵌进掌心。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没有再看向江面，而是缓缓转过头，眼神中燃烧着愤怒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