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欢过后,总是孤寂与安静。
京州市郊的大平地上,几小时前还是灯火辉煌、热闹喧嚣,如今却只剩下偶尔几声风吹动铁皮棚屋的咣当声。
祁同伟、田国富和其他几位省、市领导,酒宴之后,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不讲究的像是祁同伟这样,就回到安排好的临时住所里,纷纷倒头大睡。
讲究点就像田国富这样的,还是得回到自己家里才睡得着。
总之,他们终于可以暂时卸下身上的重担,沉浸在短暂的放松之中。
然而,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距离京州千里之外,华国最大最繁华的城市,不夜之城魔都,天空中阴云密布,电闪雷鸣,空气中弥漫着台风来临前的紧张气息。
气象总局的监控屏幕上,年度最大的台风“阿尔法”正在太平洋上迅速成形。
它犹如一个巨大的旋转旋涡,正向魔都逼近。
根据最初的监测数据,台风将在魔都登陆后向西南方向移动,预计楚西省将成为重灾区。
楚西省政府为此全员戒备,做好了全面迎战的准备。
物资调配、人员安置、预警广播,所有的工作都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
一时间,楚西省上下紧绷神经,已经准备好迎接这场自然的挑战。
然而,自然的安排总是出人意料,有时你以为手拿把攥板上钉钉的事情,可能就是某些时候给你开的一个玩笑。
在台风即将登陆魔都的前夕,风向却发生了极为诡异的变化。
风力骤然增强,阿尔法台风不再按照预计的轨迹移动,而是突然转向,预计将穿越魔都北部,改向西北,预计将横扫吕州、林城,接着直奔京州而来。
更可怕的是,最新监测表明,阿尔法的风速也在不断加快,从预估的缓慢移动变为一路狂奔,整个席卷速度之快,令所有气象专家为之诧异。
“这是一次极其少见的路径偏移,历史上罕有台风会在登陆前改变方向!”魔都气象监测系统的工作人员一边擦拭额头的汗水,一边紧盯屏幕上不断变化的数据。
警报声和通讯声此起彼伏,伴随着台风路径的转变,魔都气象局与国家气象监测系统连夜向汉东省发出紧急预警。
“阿尔法台风正以极快的速度向汉东省逼近,预计明天中午到达京州市,并将带来强降雨和大风,请汉东省迅速采取应急措施,确保人民生命财产安全。”警报通知一封接一封地发出,所有的信息最终集中到了汉东省的省级预警系统之中。
然而,汉东省这边的局面却并不像楚西省那样井然有序。
京州市的干部们刚刚结束了一场抗洪物资的调度大会,很多人连夜奔赴一线,还有一些人则忙着为防洪做最后的准备。
物资刚刚堆积起来,防线初步成型,但洪峰还未到来。
在祁同伟的动员令下达之前,因为汉东混乱的指挥体系,不少本来应该坚守岗位的人做了逃兵,已经跨过淮河向北逃窜。
而坚守岗位的干部在疲劳的工作之后,已经睡得如同死猪。
此时此刻,汉东省应急指挥系统仿佛一个被割裂的巨大机器,各个环节之间缺乏协调,信息无法及时传递。
在上层信息渠道,所有的警报、紧急通知和文件最终都汇集到了省长田国富的手机上。
本应作为整个政府系统首脑的田国富,此时正应该承担起重要的职责。
然而,深夜的田国富却早已醉得不省人事。
庆功宴上的美酒在他脑海中搅动成了一团迷雾,让他彻底迷失了方向。
手机屏幕亮起又熄灭,一条条警报信息不断地涌进来,震动的声音在床头柜上嗡嗡作响。
然而,田国富只是迷迷糊糊地伸手接起电话,嘴里含糊不清地“嗯、嗯”了几声,随后便又重重地倒回了床上,沉沉睡去。
一夜之间,台风的警报从国家气象局到魔都气象监测中心,再到汉东省的多个相关部门,层层发出,层层沉寂。
和魔都较近的吕州、林城等地级市,都通过城市之间的交流渠道得知了台风登陆情况,已经做好的简单的准备,但整个京州,还没有人真正意识到这场台风所带来的巨大危机正在一步步逼近。
省政府办公厅内的气氛压抑无比。
台风\"阿尔法\"的轨迹发生偏移的消息已经在深夜传达到了办公厅主任的办公桌上。
手机屏幕上的紧急通报闪烁不定,但办公厅主任却面色阴沉地看着这一连串通知。
他用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眉头紧锁,仿佛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办公厅主任非常清楚,这次台风的紧急情况非同小可,但他同样清楚,一旦做出任何应急决策,必然要承担巨大的责任。
台风路径突变,直接威胁到汉东省的安全,如果处理得当,一切自然好说,但若稍有不慎,哪怕出现一丁点纰漏,后果都将不堪设想。
而且,更为关键的是,他已经给省长打了好几个电话了,他清楚地知道,田国富省长现在正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若是贸然行动,决策出现任何问题,他就要成为这个“背锅侠”。
“不行,绝对不能冒这个险。”办公厅主任心中暗自下定决心。他拿起手机,看着那些急促的警报通知,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却迟迟没有按下去。他咬了咬牙,将手机放在了一旁的桌上,仿佛这样就能将那压在心头的重担卸下。
他决定,必须等到天亮,等到田国富省长酒醒之后,再让田省长拿主意。这是唯一能让自己免于承担责任的选择。
与此同时,祁同伟也被值班人员喊醒,被通知京州市接到了其他地级市发来的通报。
台风路径发生偏移,预计将在短时间内影响汉东省的多地。祁同伟站在窗前,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文件。
窗外的夜色深沉,烈风在啸叫。
他的手机亮了又暗,田国富的电话号码已经拨了好几次,却始终无人接听。
“怎么回事,田国富不会喝断片了吧,电话都打不通?”祁同伟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他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祁同伟并未从省里接到任何正式的紧急通知,没有省里的明确指示,他无法擅自提高警戒级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