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早知如此,原先就该给陛下造势,在四处打造对陛下的祭祀,何必那么麻烦?还让老夫这一把老骨头整日纵马前往各地?」
公羊寿颇为不悦。
此刻,他们几位官员正远远的站着,看着自家陛下骑着白色骏马,大摇大摆的进了当地胡人部族的大营,一时间,胡人部族沸腾了,男女老幼都纷纷出来行礼拜见,他们大声传颂着大力神的威名,奔走呼告,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却是将他们这些官员都给无视了,而陛下就站在那些胡人当中,乐和和的点着头,尽是一副回了家的模样。
不多时,陛下就被那些胡人给团团包围,连暗中保护他的绣衣们都只好现身,默默的占据制高点,而那些贴身甲士们更是满脸的无奈,他们有心将这些潜在的威胁推开,也架不住自家陛下使劲将他们往自己身边拉。
公羊寿在此刻甚至有些小嫉妒。
他来夏国也有一段时日里,在这段时日内,他一直都跟着傅清四处去拜访这些部族,靠着自己的剑法和骨子里的傲气,也折服了不少的胡人首领,这些胡人首领最是喜欢公羊寿这样有胆魄有武艺的人,他还想着给陛下看看他们这些人的成果,让他看看胡人们对自己是多么的尊敬,结果陛下这一来,这些胡人顿时就忘记了他们,全部都围着陛下打转。
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王高则是抚摸着胡须,轻声说道:「陛下能得人,无论是中原之民,还是塞外之民,陛下皆得之此陛下之才德也,陛下在夏国走了这么一遭,倒是为我们解决了很多的问题。」
傅清沉默不语。
吕禄闻言,撇了撇嘴,说道:「陛下最善与胡人相处,越是凶残不讲什么礼法的人,跟陛下越是相处的很融洽反而是真诚君子,往往与陛下相处不来。」
「哦,那吕公定然与陛下相处的极好吧?」
「嗯??」
吕禄一愣,随即愤怒的盯向了一旁的邹阳。「你是什么意思?」
「并无他意,只是看不惯有人非议陛下而已。邹阳不慌不忙的说着。
公羊寿惊讶的看了他们一眼,随即走到了王高的身边,低声询问道:「他们俩是怎么回事?」
王高一脸的平静,也压低了声音,「听闻当初是建成侯在报纸上发现了邹阳批判陛下的文章,特意上奏给陛下这才使得陛下大怒,将邹阳给贬到了这里」
公羊寿恍然大悟,「那建成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们两人以往就有私仇不成?」
「也不是,我们的这位陛下向来都以明君来自诩,他曾以齐威王来要求自己,要求群臣上书,抓住一个面刺陛下之过的,受下赏,抓一个上书劝谏的,受中赏,抓一个能谤讥于市朝的,受上赏」
听到王高的话,纵然是公羊寿,也是忍不住的摇起了头。
看得出,对被流放到夏,邹阳还是很有怒气的,他此刻咬着牙,愤怒的质问:「不知方才您那番话,告知与陛下,是否能领个上赏呢?」
吕禄没有再看他,大手一挥,「你大可去试试。刘长已经去了夏国好几个部族,甚至去看了那些设给自己的祭祀,他的祭祀很普通,没有想象之中的奢华,其实就是在地上挖出一个坑,周边放上石头,用动物的血来填中间的池,再用树木的枝条来沾染那些血,最后用沾血的枝条来互相鞭挞,就算是沾染了神力刘长觉得有趣,还亲自主持了几场赐福仪式,奈何,没收的住力,几个被赐福的勇士差点被抽晕了过去。
他本来还想给当地的官员们也赐福一下,但是官员们看起来不太愿意。
刘长对他们的仪式很是满意,「这赐福不错,禄!记下来,往后返回庙堂,若
是有人对朕不满,就给他赐福!」
刘长先后去了十余个部族,在各地都是受到了极大的欢迎,当初匈奴人所留下的影响力,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而如今看来,这好的一面,大概就是对刘长的推崇,对强者的推崇慕强心理在任何时代都是存在的,而在古老的时期,这种心理所能发挥出的作用更是巨大。
刘长也算是亲自观察了傅清在夏国拟定的诸多政策,凭心而论,傅清做的还不错,刘长就是想要找茬,也找不出什么不足了。
而最让刘长激动的,是当地的军事力量。
在拥有大汉的马蹄铁马鞍等技术后,当地的骑兵似乎也变得强横了很多,若是配合大汉的军事思想,再配合军事领域的新技术,那夏国的铁骑将会成为整个大汉最强力的军队之一,甚至在某些方面,远超南北军,从长安出兵,让军队到达北庭国,需要近一年的时日,而从夏国王城出兵,到达北庭国,需要三个多月从这里杀到身毒,大概也只需要一年多的时日,他们拥有极为强大的机动力,以及就地补充后勤的能力,一边打一边游牧,能打到中原王朝所打不到的地方。
将来若是要打安息,干罗马,这支骑兵将会是最好的选择,可以算得上是皇帝之鞭了。
刘长在又巡视了六个部族后,就停下了脚步,没有继续前进,主要是太饱了,吃不下去了。
刘长单独召见了傅清,两人坐在营帐内,聊起了对夏国的规划之事。
「夏国的骑兵,不能再交予各地的部族,要设立成编制的军队举民皆兵的时代早已过去了,我准备挑选一个将军,来负责操练和集结当地的骑兵,挑选能战之人,组成夏国骑兵加强对这些士卒们的控制,对他们进行教导,让他们成为大汉的一支强军,这也有利与你对地方的控制你觉得如何啊?」
「陛下想的很好,但是夏国的国力,是支撑不起常备军的,陛下要设立骑兵常备军,让他们脱离畜牧农事,怕是不可行,这些人都是各个部族的主要劳动力」
刘长咧嘴笑了起来,「谁说我要设立常备军呢?」
「当初唐国境内的胡汉杂居,我因此而采取了秦国的治理办法,在段时日内就解决了很多问题,我的想法,是在夏国继续推行过去秦国的政策。「
「既然这些士卒是不能脱产的,那就让他们的官员在平日里治政,其余时候兼任将军,负责操练,战时带领他们出征……不过,要做出一些改变,不能像秦国那样操练所有人,只需要操练一批可以作战的人……夏国需要治政的地方本来就不多,用将领们来担任地方政务,或许会有奇效,唯一要担心的就是这些人往往桀骜无礼,你是否能压得住他们呢?「
听到刘长的疑问,傅清自信的笑了起来。
「陛下可以放心,臣虽然没有什么才能,却还是能治得住麾下之民的。」
「那就这么决定了,你有所不知啊,先前我对安息王好言相向,言语不失礼仪,他却派遣使者来辱骂我,还说要派遣军队来侵略大汉,我当时就想领兵作战,但是群臣都说国内没有粮食,让我以国事为重,故而只能强忍着怒火,夏国的骑兵,就是我将来出征安息国时最好的利器……你要替我好好治理,最好能将这二十万骑兵变成四十万,变成八十万!到时候,我看看安息王还有什么话要说!「
傅清低头领命。
刘长在夏国并没有待太久,这里目前并没有需要他来做的什么事,他跟着当地的部族们进行了几次狩猎,在草原上疯玩了几天,就转身返回唐国。
但是他的这次来夏,却减轻了傅清等人的很多压力,刘长这么一来,各地的部族彻底不敢再反对来自官府的命令,极大的增加了当
地与庙堂的联系,刘长的一次巡视,甚至比傅清这些年月里的付出更有用,他们都以自己为大力神的子民而荣,夏国官吏在地方上的威望都因此而大增,当地官员都不由得感慨,应当在此处修建行宫,多请陛下前来几次的。
刘长从夏国离开的时候,当地的胡人都是依依不舍的,纷纷送上了自己的礼物,他们都知道刘长好战马,特意送了他一些神驹,刘长都笑着接受了他们的礼物,而作为赏赐,刘长赦免了他们名下今年所出生的所有牲畜的税收,畜牧的税收跟农税不同,是按着每年出生的幼崽数量来决定税赋的,很多时候干脆就是拿幼崽来抵税赋。
他浩浩荡荡的仪仗队从夏国离开,只留下了一大群被祸害的盗贼和欢欣鼓舞的部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