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了抬手，“都散了吧。”
得了命令，妃嫔们纷纷告退。
殿内只剩纪明珠，气氛突然压抑了起来。
纪明珠定力好，但郑皇后在深宫里沉浮了几十年，在她面前，纪明珠的定力就不够看了。
“你怕我？”
与之前的笑意盈盈相比，此刻郑皇后的声音淡了很多。
纪明珠确定。
自己的母亲和皇后娘娘并无残存的情分。
微低着头，纪明珠恭恭敬敬回，“臣妇第一次进宫，幸得您的传唤，心里确实有些紧张。”
郑皇后眼皮一掀，“你倒是诚实。”
理了理宽袖，郑皇后站了起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纪明珠，“明人不说暗话，本宫便不与你兜圈子了。”
纪明珠颔首，“若能为您排忧解难，这是臣妇的荣幸。”
郑皇后睨着她，啧了一声，“纪将军为人刚直，说话做事一板一眼，没想到生出的女儿嘴巴这么甜，你娘还真是功不可没。”
纪明珠眼眸微动。
不太明白皇后娘娘在此时提起父亲，所为何意。
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纪明珠没有开口，而是静等皇后娘娘的下文。
郑皇后看着她低眉顺眼，谨小慎微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火大。
纪将军顶天立地，怎么会生出这么窝囊的孩子？
冷声道：“这次端午宴，你听我安排。”
该来的还是来了。
纪明珠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他们一家的家务事，就不能关起门来解决吗？
“怎么，你不愿意？”
郑皇后的语气充满威严，纪明珠呼吸停滞了一拍。
诚实道：“臣妇明白您的意思，不是不愿，只是在想殿下那儿该如何交待，如果我没按殿下的心意行事，会不会影响阿峥与殿下的关系？”
顿了顿，又继续道：“臣妇在国公府的处境，想来您应该听说过，如果没有阿峥护着，我无依无靠，定是寸步难行。”
“臣妇有些担心，阿峥要是觉得我无用，迁怒于我，府里那些人恐怕会落井下石，断了我的生路。”
这话半真半假，但纪明珠的态度却诚恳得要命。
郑皇后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如此行事。
表情有些僵硬，像是憋着气发不出来。
“你觉得我是刁难儿媳的恶婆婆？”
“臣妇绝无此意。”
郑皇后哼了一声，“你和许氏都是年轻小媳妇，想要一起对付婆婆们，本宫能理解。”
“本宫并非有意刁难，实在是她的身份太低，东宫太子妃之位还没定数，两侧妃的位置……许氏就占了其一，官家女子，只要能给太子带来助力的，有谁愿意和她平起平坐？”
纪明珠想不通，皇后娘娘为何要与她解释这么多。
但她听明白了内里的深意。
皇后娘娘是想让许侧妃出错，趁机责罚于她，降她的位份。
这样侧妃的位置就空了出来，可以抬两位贵女上位。
既不拂贵女的脸面，还能给太子殿下增添助力。
朝堂之事，纪明珠似懂非懂。
她也不想掺合。
但总有各种各样的人和事，推着她往漩涡里走。
既然退无可退，那就坦然面对。
纪明珠行了个礼。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殿下乃一国储君，侧妃之位不管给谁，那都是皇家的恩赐，为人臣子感激还来不及，哪有挑三拣四的道理？”
况且，高位上的九五至尊，不见得愿意看到继承人实力壮大。
有许侧妃在，反而让那位安心。
这话纪明珠没说。
就怕自己失言，招来杀身之祸。
郑皇后定定地看着纪明珠，没有说话，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
许久以后，轻笑声传进纪明珠的耳里。
“你和他，还是有相似之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