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猛地发现城下的武从文根本没有反应。
是那种真正的没有反应,脸上还是那副让人冷到骨子里的表情,连半丝愤怒的情绪都看不出来。
“他他想干什么?他敢干什么?”
心里这样问着,其实是在极力的自我安慰。
因为这厮的真实想法其实是:“这姓武的什么都敢干,他没打算放过任何人!”
武从文的确没有愤怒。
两只被打断了脊梁骨的野狗罢了,去听他们叫了什么岂不脏了耳朵?
抬抬手,不带一丝感情的说道:“带上来。”
还吊着一只手臂的陈二狗纵马冲出方阵,只靠双腿控马,仅剩的那只好手牵着另一匹战马。
马上坐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女子,正是周绣娘。
从昨天开始,陈二狗就寸步不离她的左右。
周绣娘的马后还绑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头是一个同样五花大绑的男人,只是浑身上下赤条条的一丝不挂。
两人两马来到武从文身边站定,城墙上的人终于看清楚了,那个光着屁股的家伙,居然是大金西路军主帅----完颜粘罕!
“哗!”
这下轮到城墙上的女真人大哗了。
侮辱,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要知道,汴梁城里的一万人可都是原本的西路军,都是完颜粘罕的部下。
大骂声中,十个女真猛安全都冲到了兀术面前,挥舞着弯刀要出城救人。
兀术脸也绿了。
没你这么侮辱人的啊!
自己好歹还给赵家父子套了件黄袍,姓武的居然比自己狠他妈多了!
不过他心里同时却也有些窃喜:粘罕这次就算侥幸不死,脸也算丢尽了,回到北边也再对自己造不成半点威胁。
“都给老子闭嘴!”
兀术突然暴喝出声,指着那十个猛安厉声问道:“出城?你们谁有本事领军出城?!”
世界瞬间就安静了。
是啊!谁有本事领军出城野战?或者说哪个有胆子出城野战?
八万打四万都他妈败了,而且是全军覆没,两个主帅一个死、一个被活捉,谁他妈还敢和城外那支军队打仗?
武从文对城头上的闹剧充耳不闻,转头对身边的周绣娘说道:“要死,也要先给七佛兄报了仇再说。”
周绣娘很平静的与他对视,双眼古井无波,“给我松绑吧,我不会寻死的,方大哥的仇,不是一个粘罕能够抵消。”
始终平静的武从文突然愣了一下,随即心头一动起了几分好奇、几分期待。
面对他询问的目光,周绣娘也是一笑:“所有金人都要陪葬。”
顿了顿,又加了一句:“还有张家村的仇”
第一句,武从文还没太大反应,听到那最后一句也笑了,笑容中有一种看见同类的欣喜,也有几分悲哀和心疼。
割断捆绑的绳索,武从文将短刀递给了她。
周绣娘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缓缓下马。
“呃~呃~呃~”
完颜粘罕见那个女人向自己走来,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嘴里只能发出一连串无意义的音节。
他的下巴早就被卸掉了,免得说出什么不和谐的话来。
虽然还能站着,其实全身的经脉早就被武从文亲自出手打断,现在连自杀的本事都没有。
陈二狗抢先一步走到粘罕身后,揪住他脑袋后面的辫子向后猛拉,既让城上的女真人看得再清楚一点儿,也方便周绣娘等下下刀!
这里插一句,此时女真男子的发式和后来满族的不太一样。
前半拉没啥区别,都是光溜溜的髡头,这本就是所有北方游牧民族的标准发型,主要是因为无法经常洗头而形成的传统。
不一样的在后边,满人是脑后一撮加一条小辫子,此时的女真人则是两条。
说白了就是“金钱单鼠尾”和“金钱双鼠尾”的区别。
别说,这种发型拽起来还挺他妈方便!
周绣娘走的不快不慢,站定后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短刀架在粘罕的脖子上直接一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