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当歌声走到高潮的部分。
黑暗的空间,此刻像是发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
两条奇特的桥梁并行出现,就跟个竹笋一样,先是凭空从地里极快速的“蹿”出来,随后在半空中甩动了一下,又猛地向前拍击。
最终架在了黑暗的虚空中。
只是那抽风似的摇摆动作,像极了少女偶尔会有的精神状态。
而为什么一眼就说是桥呢?
首先是大量工整的支撑结构,让桥的底部呈现出明显的联排拱形,还有就是两边支出去一半,防止人摔下去的石质栏杆造型如同鼹鼠鼓腹,也很显眼,不过栏杆很矮,仅到人的小腿中段。
可以看到桥上,铭刻渲染着大量有关于红柳娃和红柳的故事与图案。
漆黑的底,比周围空间的颜色还要深邃,加上以红色为主色调的斑斓色彩,形成了一种怪诞旖旎的美学。
只是看久了的话,会让人感到大脑发晕。
怜怜的歌声,本就显得非常悲壮,此刻随着桥的出现,已经开始突破嗓子能发出的音域,出现了破音。
但非但没让曲调变得难听,反倒随着他的连连怒吼般的唱调,愈发的高亢激昂,莫名悲愤了。
虽然此时已经完全听不出他所唱的内容。但这似是要感天动地的嗓音,直唱得所有听到的人头皮发麻。
很快在桥上就响起了以双脚践踏声为伴奏的清唱和鸣。
不是一两声,而是数百、数千声!
远远看去,桥的彼端,黑色各自形成了一个旋涡,旋涡中,大量成对的光点不断出现。
——那是红柳娃们的眼睛。
其本身有着照膜结构,通过反射光线来提升夜视能力,类似于猫科、犬科、鳄鱼等动物的眼部构造,能帮助他们在昏暗的地下洞穴中正常生活。
而不用仔细甄别。
两座桥上出现的红柳娃还不一样。
左边那一座,都是些正常的红柳娃,修为从低到高皆不等。身上则是穿着各种用老红柳树的韧皮鞣制而成的传统衣服。
而在另一座桥上的……
另一座桥上,走来的更像是红柳娃们被剥了皮之后,剩下来的血肉。
外观呈现出一种较为原始和裸露的状态。
具体来讲,剥去外皮后的“红柳娃”们表皮更为光滑,原本由皮肤覆盖的肌肉和纹理,全部都清晰地显露出来。
而身体的颜色因个体差异也有所不同,分别呈现出一种淡粉色或是肉色。
同时在这些红柳娃身上,似乎还有一些黏液。
因为修士高明的剥皮技巧没出有血。
那些仅有的粘液是在剥皮后未死亡前由皮肤分泌的一种物质,是身体机能做出的出于本能的自救行为,试图保持身体的湿润和光滑。
这些红柳娃的四肢和头部失去皮肤后,更清晰地呈现细节出来:其四肢较为修长,和人一样的手指和脚指,头部则包括眼睛、口部等特征。
他们同样在唱歌,胳膊挽着胳膊,与怜怜的歌声相互应和着。
只是声音非常的凄厉,只有亲耳听到才会明白,完全不像生命能够发出的,那声音使人感觉脑后的每一根头发都竖立了起来。
眼中也和寻常红柳娃不同,更加的耀眼,似有火焰在燃烧。
配合其身体,活脱脱就是一群来自地狱九幽的恶灵。
可怕的是,他们的数量非常的多。
左边桥上的正常红柳娃们,虽然拖家带口、仓惶如同难民,但也还有几分井然有序。
但另一座桥上的恶灵们,很快就已经满员失控,并出现了“人挤人”、“人叠人”的现象。
甚至因为没有皮肤隔离,加上体表粘液,逐渐有了彼此之间、融合在一起的趋势。
数量太多了,后者几乎是从那个破口中“挤”出来似的,能看得密集恐惧症患者惊声尖叫。
……
“望门投止思张俭,忍死须臾待杜根。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
随着一声“道情”呼告。
灵界一处寻常的矮丘,虚空中走出来一人。
仔细一看,这是一位气息隐晦,朴素打扮的老者。
他身穿一件百衲袍(百衲衣样式的道袍,由许多小布料拼接而成,质感外观都很特别)。
腰系一条吕公绦(一种衣带,两头有五彩的丝绦。传说一位吕姓仙人用此衣带,因此而得名)。
背插麈尾白拂尘。
手杵等身龙头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