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忍冬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眼低垂，连看着桀骜不驯的断眉都温顺了不少。
大眼睛闪烁的光芒，让方珺恍惚间看到了五岁的李忍冬。
方珺刚和李忍冬见面的时候，李忍冬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胆怯又渴望，像是隔着玻璃窗，望着里面糖果的小孩。
连靠近玻璃窗都不敢，隔着一米远的距离，偷偷地望着。
让人心里发酸。
方珺抬手摸了摸短得刺手的脑袋：
“抱歉，是我不好，突然离开了你。”
“你不应该承受这些。”
本来在方珺的计划中，李忍冬会快快乐乐地长大。
轻轻的两句话，重重地落在李忍冬心中。
他抿了抿嘴唇，心脏又酸又涨。
明明他心里对方珺是有不满和怨气的。
从小的经历，让他无法忍受方珺不辞而别，无法忍受被抛弃的感觉。
可是当他听到方珺的道歉后，怨气瞬间消失了。
像是小孩抱怨妈妈加班，导致错过了带他去游乐园玩一样，抱怨完了之后，被妈妈哄两句又乐呵呵说世上只有妈妈好了。
这种心情控制不住，连李忍冬都对这样的自己感到无语。
出发前，他还想着先服软示弱把方珺留下来，剩下的再慢慢算账，现在方珺一低声，他就觉得当年不辞而别也无所谓了。
李忍冬，你真是个傻子！
李忍冬在心里恨铁不成钢地自骂一句。
心里骂骂咧咧，脸上却有了笑容：
“妈妈，没关系。”
“只要你愿意留下来。我知道你的身份不凡，也知道不可能永远让你停留在这里。”
李忍冬：“就这一辈子，妈妈。能不能陪我一辈子。”
他隐忍着，颤抖着，近乎是以一种哀求的目光，望着方珺。
过来前，他补了明日之星的节目，了解发生了什么。
方桑意是方珺这次任务的目标。
任务也不难猜，大概率是让方桑意翻身，过好日子之类的。
若是这样的话，方珺基本完成了。
在李忍冬的认知中，方珺完成任务后就会离开，正如在做他的任务那样。
他无法接受刚找到方珺，又要失去。
这样他真的会疯的！
所以…
“就算是为了方桑意，你能留下来吗？”
“她看起来承受能力就比我差，如果你突然消失，她肯定会接受不了崩溃的。”
就算不是为了他，只要方珺能够留下来，他也满足了。
“妈妈，我真的……很想你。”
方珺在李忍冬的悲泣声中，紧紧地抱住了他。
她轻轻安抚着他的后背，一如当年在十平方小房子的时候。
“我也很想你，冬冬。”
记忆中的声音在李忍冬耳旁响起。
染上水意的睫毛颤了颤。
他慢慢抬起手，慢慢将怀里的身体抱住，慢慢收紧双手。
当年拥抱只能用小手圈住方珺脖子的小身体，如今能够把她整个人笼罩。
李忍冬把方珺牢牢抱在怀里，每次呼吸都带着她的味道。
他合上双眼，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妈妈，我爱你。’
紧闭的门无声地打开，注意力一直都在门上的几人立刻投去视线。
他们看到一如既往温柔美丽的妈妈，以及跟在妈妈身后，笑得一脸傻缺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