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爽快,出乎樊盛伦的意料。
他急忙放下腿,向前探着身子,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的眼睛,“孩子,你当真明白为父的意思?”
他口中的“帮忙”可不是打印份文件,扫扫地,收个快递那么简单。
那种有手就能干的活,公司里的文员哪个不能干。
他想要看到的是,陆异能把樊氏当做舞台,有意识训练自己的领导才能。
但这个时候,樊盛伦不好说破。
毕竟,培养谁当继承人,是要经过公司董事会投票表决的。
樊盛伦有足够的证据相信,现在把陆异推到台前,就是把他往死路上推。
既要保护他,给他创造顺利完成学业的条件。
又要在暗中培养,以应对不时之策。
两者的重要程度不相上下,如何平衡这个问题,已经让樊盛伦头疼很久了。
“爸,我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姐姐结婚后,要顾及家庭,没有办法把精力全部放在工作上,您担心有人趁虚而入,培植势力。”
“可是姐夫又是顾家的长子,不可能一心铺在樊氏公司,您手边可用之人暂失龙首,所以……”
陆异没有拐弯抹角。
他理解樊盛伦的为人,让别人为难成全他自己的事,他都会衡量再三。
即便他出于善意,认了自己这个干儿子,却也从来没有独断专行,左右陆异的人生。
他只是站在一个长辈的角度上,为陆异做最妥帖的打算而已。
听完他这番话,樊盛伦眸中泪光闪动。
他那双深邃如高山湖水的眼睛,涟漪频起,更加深不可测。
沟壑遍布的眼角流淌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温暖和诚挚,让陆异有一瞬间恍惚,甚至怀疑自己跟他才有斩不断的血缘。
因为言方出,意已至,
这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感觉,微妙地让人后脊背发凉。
“异儿,你很聪明!”
“有你在君君身边,我没什么不放心得了。”
樊盛伦沉默少许,转头看向洒满阳光的庭院里,阮娇娇和樊慧君在低眉说笑。
“连君君也不知道,她曾经有过一个弟弟。”
他声音略显沉重,仿佛黄昏时分,从深山掩映的寺庙中里传出的鼓声。
神秘庄严,又夹杂着震撼人心的力量和气势。
“那……他人呢?”
既然说是曾经,那大概率是不在了。
陆异不敢问他发生了什么,于是只问他人在何处。
樊盛伦悲悯道:“他是跟君君一起来到这个世上的双生子,但因为我的疏忽,一开始不知道他的存在。”
“等我找到他时……他死在了一场车祸中,得到消息的当天,君君忽然回来跟我说……”
“她认了个弟弟,而那个弟弟就是你!”
陆异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认干亲的背后,还有这么一段缘起!
樊盛伦稳了稳心神,握住他的手,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是你,也很好,我就当我儿子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