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都迫不及待地钻进血肉中,在经脉里横冲直撞、相互吞噬。它们依靠着‘食欲’本能行事,将塑体撕咬得遍体鳞伤。
浓稠如墨的黑气从惨白的皮肤里渗出,汗水逐渐染红顺着身体菱角弧度流下。
“滴答、滴答——”
【我会完成任务的。】
虞采桑瘫靠着身后的墙,浑身颤抖,身后衣衫湿透在墙上印上血色印迹,唇色惨白,眼神涣散。
“嗡——”
断剑轻颤,似乎在安抚痛苦的人。
一块碎石翻滚撞到虞采桑垂在地上的手指,时间静止片刻,那块碎石陡然化作齑粉,一缕黑气弹出,撞向大门。
门上大阵微闪,无形的压迫降临,绚丽的金色阵纹环绕现形。虞采桑难受地偏头闭眼,被金光照耀的脸颊逐渐裂开。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向一侧摔倒,墨发遮掩部分皮肤,脸上的裂纹总算不再扩大。皮肉的痛似乎达到极致,喉咙缩紧,无法溢出半个音节传达自己的痛苦。
大门在这时被打开,锦衣华服男人缓慢靠近,手中纸扇挑开虞采桑的发丝,满意地欣赏着他这副痛苦的模样。
“小鱼儿,有人来看你了~”景煜笑着笑着眼神骤变,语气生冷,扇子用力拍了一下虞采桑的脸,恰好打在伤口上,血水汩汩,“睁眼!”
虞采桑依言睁开双眼,眼前虚影重叠,红衣男人身后走出一道高挑的身影。
“真没意思!”景煜没从这张漂亮的脸上看到惊愕,顿时觉得无趣。往身边男人怀里靠,将全部重量压在对方身上,等候两个‘熟人’叙旧。
“小鱼,对不起。”那人轻声说道。
虞采桑脑袋绵软无力地靠在墙角,眼眸半敛。
……没想到在这里又听到这三个字……
——小虞,制片人那边要塞个人进来,这个角色不能给你……但是有另外一个角色,你可以来试试……
——对不起!我也没办法……我也要生活!对不起!求求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那些人的脸在他脑海中一一浮现,最终被方才出声的男人的模样取代,虞采桑认真地思考,他以前是怎么回答的?
“……没关系……”
眼瞳短暂汇聚神韵,这个道歉的人的模样也终于清晰。
——天音阁阁主沈慕君。
“伤害既成,您的道歉没有任何意义。”虞采桑冷静地直视这个将他打晕带出辰星山的男人,语气平淡又冷漠。“沈阁主,您的道歉,我不接受。”
“哎呀呀~小家伙不欢迎您呢~”景煜退出游祯怀抱,“跟我们走吧……别打扰我们小鱼儿了……”
他们离开了,也带走了唯一的光明。
体内邪祟莫名沉寂下来,虞采桑终于有了喘息的时间。敛眸静看,便有种对万事淡然的飘渺之感。
琉璃色眼瞳因为长时间的疼痛而涣散失焦,凌乱的秀发轻搭在惨白的脸上,呼吸在空寂的房间里格外沉重。
这间房子仿佛被时间遗弃……
虞采桑在刺骨的严寒中清醒,僵硬地蜷缩身体,轻抬眼皮,倒映出前方披着狐裘披风的男人。
“醒了?”
景煜面无表情地注视不远处的深渊,簌簌雪花飘落,为终年寒冷的地方披上一层新衣。
“月华清那个蠢货还以为用自己的性命修为能够平息千万年堆积下来的怨气。”景煜自顾自地说着,“放他一条生路居然还自寻死路!”
空间忽然裂开,灵波扭曲,一人从虚空中走出,面色惨白如纸,唇瓣殷红。
“景煜,壑渊里的邪物全都消失了。”
景煜神色凝滞,反应过来激动地拽住游祯的手臂,语气癫狂。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游祯身体轻抖,呼吸有些沉重,喉结滚动,“我寻了许久……景煜……”
“闭嘴!!谁准你叫我!月华清连天梯都不能靠近,他怎么可能……”
山峦忽然晃动,天上雪停歇,被那条被人强制破开的深渊逐渐闭合,海上寒冰碎裂融化。
灵气凝结,烟雾缭绕,如同置身天外仙境。
水中凝聚一道高挑身影,海水褪去,露出一张雌雄莫辨不似凡人的面容,及腰白发飘飞。
“原来是你啊……”
“月华清,为什么?”
“你成功了不是吗?”
“我成功了……”景煜哂笑,眼角落下泪水,“我就差一步了……你就那么心狠,非要将我的希望全部碾碎吗?”
“泠堇,因果报应,不必同我诉苦。”‘月华清’缓缓睁开眼睛,眼眸流光溢彩,“为你塑骨是因,剔骨落凡是果。你的根骨本就不属于你,你强求也无用。”
“凭什么!”
“多说无益。”‘月华清’缓缓阖眸,精致的面容消融散成一滩流水。冷淡的视线似乎曾掠过景煜和游祯看向虞采桑,又似乎只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