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草帽的汉子难以置信的看着管事的,并且不时的用眼神望向老神自在的低头品茶的老板。
一个年轻的男孩似乎读过书,带着瓜皮小帽上前搭话,“六月的时候,不是还卖八块的吗?”
“你也说了是六月,现如今,各处的米都朝着上海涌,过几天还要跌。”
“不卖了!爹爹,摇回去吧。希望农场来了很多人,一定要吃喝,听说收米,这位妹妹也是去希望农场的,我们去碰碰运气。”男孩的声音很大,引得码头的不少人侧目。
如果能多卖一些钱,那肯定很好。
但如果那边的希望农场不说,那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洋肥皂,洋火,洋油,还有家里的孩子要扯布,女人的镜子,毛巾……还有几乎人家要娶媳妇。
陆佳佳突然想到了曾经学过的一篇课文,叫做多收了三五斗。
一担米才卖五块洋钱,也就是说,一斤才卖五分钱。
在上海滩,那些个大人物,动辄都是几十块上百块买一瓶香水,而在农村,五分钱一斤米。
剥削,无处不在。
“小妹妹,你是希望农场的什么人吗?”
瓜皮帽小哥看出了这位穿着洋气衣服的小女孩,应该是希望农场管事的什么人,或许能帮上一些忙。
“我十八,你几岁?”
瓜皮帽小哥怔了怔,他很意外,十八岁?这是十八岁?
“伐好意思,姐姐,您是希望农场的什么人吗?”
陆佳佳刚才不说话,是在算三百亩地的农场加上后来买的土地以及山林,一年能出多少斤粮食,够不够今年冬天人吃马嚼的。
算来算去,几乎不够。
那些工人,民兵,学生,老师,还有未来修建国防线需要的开支……
“你想卖多少?”
“七块。”
没敢说八块,说完,就本着你杀价再狠也肯定不好意思低于五块吧。
陆佳佳装作犹豫了一下,说道:“好,往那边送吧,我赶着去农场,现在能走吗?”
那老板眯着眼看了看陆佳佳,没有说话。
对于公然抢生意的女孩,他没有让打手出手,也不至于因为几斤米和一个出手阔绰且混江湖的女人交恶。
南方的宗族观念很众,加上瓜皮小帽的小哥是一个读书人,也有不少同窗,沿途招呼了一声,越来越多的小船浩浩荡荡的向着希望农场而去。
多出来两分钱一斤,那也就是说,家里今年的收入会多出几十块钱。
希望农场的民兵在看到自家的码头浩浩荡荡的船只,还以为隔壁的民团打了过来呢,连忙发出穿云箭。
其实可以鸣枪示警的,但民团依旧保持着江湖作风。
陆佳佳很满意自家的民团能有这样的警惕心,把嘴里的牙套摘了,假发也摘了,从包袱里面掏出一条毛巾在河水里面湿了水,洗干净脸,这才对着码头招了招手。
“司令来了!”一个士兵大喊一声。
瓜皮小帽:司令?
阿生听到消息后,黑着眼圈来了,他想着,终于来了,再不来,他就要去红区了,这里的活,驴都不敢接。
先是和农场之前的工人斗智斗勇,随后立了规矩,一批批的设备,要建工厂,栽果树,和隔壁民团虚以委蛇……
终于一切都走上正轨后,突然来了万余人,紧接着是民团……
这是把贫民窟都搬到希望农场了吗?
半个月!
你知道我这半个月是怎么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