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厢房里发现了数十只陶罐,里面装着的全部都是安雁炼制出来的蛊虫,数量之多,让人头疼。
牧原自己的血虽然能杀死这些东西,但真要这么干,估计也是他失血过多而亡。
于是牧原想了个折中的办法。他用自己的血混合了些许特制的药粉,现在正拿着陶罐试验,想要试试这种方法能不能奏效。早些把这事解决,他的心也能安下来。
李莲花垂下眼皮去看。只见罐子里糊了一层淡红色药粉,时间仓促,这些药粉没来得及细细打磨,里面还留存着些许药渣。散发出一股甜腥又苦涩的味道,难闻得要命。
不仅如此,因为药粉是刚刚撒上去的,里面的虫子多数也还活着。原本淡白的虫子聚在一起就够叫人眼睛疼的了,现下里面还掺了红,简直惨不忍睹,是让人看上一眼就浑身发毛的恶心。
李莲花闭了闭眼,庆幸自己午饭还没吃就急匆匆的出门,胃里什么都没有,不用担心吐出来。
他叹了口气,脚步往后挪了一点,道:“你忙吧你忙吧。”
李莲花转身欲走,牧原却忽然叫住他,“你要去哪?”
“……”
李莲花的脚踩在积雪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咯吱。他转头看回去,维持着脸上平淡的神色,“去牢房。”
牧原道:“去找她问话?我昨天也去了。”
听他这么说,李莲花反倒不太着急走了。于是他半侧过身来,问道:“你都问什么了?”
牧原搓了搓冰冷的掌心,他眼睛盯着陶罐,分神查看着罐子里的情况,一边回答他,“问了我母亲的事,和他们为什么要来抓我。”
李莲花问他,“为什么?”
这回轮到牧原沉默了。
他似乎在思考应该怎么说,皱着脸又打了个喷嚏。外面实在太冷了,牧原没回答他的话,只道:“你先去吧,晚上回去跟你说。外面太冷,我一时半会儿说不完。”
李莲花看他一眼,沉默着点了点头,转身踏着风雪离去了。
“安雁。”
李莲花脚步一顿。
“安雁。”牧原在他背后,朗声道:“她叫安雁。”
那点纯白的背影停顿片刻,兜帽微微上下动了动,随后完美隐入雪中。牧原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忽然低头,用脚尖轻轻踢了踢陶罐。
罐身发出两声闷响,光滑漆黑的罐口勉强倒映出牧原紧抿着的唇角。他神色迷惘,脑中慢慢回想起安雁说的那些话,心里纷乱无比。
而此时此刻,牢里一片寂静。
寒冷蔓延,冻得安雁嘴唇青紫。但她似乎无知无觉,只盘膝坐在老旧的床榻上,抬头,目光淡淡地看向来人。
李莲花拍了拍斗篷肩上沾染的雪,和她默默对视片刻。
“说吧。”
李莲花声音平淡,他抬手,在安雁眼前扬起那本册子,径直开门见山道:“我在别庄里发现了这本册子,你应该知道上面写的是什么吧。”
安雁看着他,嘴角慢慢扯出一抹笑来。
她面色青白,脸部肌肉因为长时间受冻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这个笑显得僵硬又夸张,无端带出几分疯狂的感觉。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李莲花捏紧了那本书册,他五指用力,几乎把书册抓破。他隐忍了半晌,此刻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语气不可置信道:“牧原他……到底是什么……?”
“李莲花,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
安雁的声音沙哑,她的神色不变,“牧原他是我姐姐的孩子啊。”
“哦,不仅他是。”
她慢慢站起来,动作极其缓慢地一步步走到了牢门跟前,和李莲花平视着,一字一句道:“你们杀死的那些,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