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棉絮一连三个月都在各大宴会的角落里出没。
但三个月之后的某一天,它突然就不见了。
裴如玫焦急地找过假山、墙角、树后,找过赏花宴、生辰宴、满月酒。
找不到,它消失得彻彻底底。
裴如玫觉得很难过,她还没跟它交上朋友,还没鼓起勇气迈出那一步,怎么就不见了呢。
“晌午要去江家吃酒。”裴如珩来知会,“父亲母亲不去,我也有别的事,只你能去撑场面。”
裴如玫应着声,蔫答答像霜打了的茄子。
赴宴坐在席间也频频走神,对面的桂兰一连叫她几声她都没听见。
“裴家刚升了官,发达了。”林桂兰似笑非笑,“连清容都入不得裴小姐的眼了。”
裴如玫一凛,抬眼就看见陆清容正皱眉望着自己。
陆家与裴家程家关系极好,但陆清容与自己一向合不来,先前两人差点因为一幅画打起来,父亲还教训了她要她少与这人起冲突。
结果怎么又在这里撞上了。
迎着陆清容越来越不友善的目光,裴如玫硬着头皮站起来,不太愿意低头认错,但眼下好像也找不到别的话说。
正满腹烦忧呢,旁边突然就蹿出来个人。
没错,是“蹿”。
在这个人人都小步行走的场合里,来人像一阵风,大步流星潇潇洒洒,扬起的裙摆像六月风拂过的荷叶。
裴如玫不由地睁大了眼,嘴巴都张开了。
陆清容纳闷地看着她这反应,跟着侧身想往后看,结果猝不及防地就被撞了个趔趄。
不等众人看清,青石板上就“啪”地一声响。
“啊呀!”来人惊呼一声,蹲身看了看地上的碎片,声音都颤抖了起来,“这可是八百年前的玉净观音瓶!我特意为江夫人寻来的。”
说罢,眉毛一横就瞪向陆清容,“你是哪家的姑娘?”
陆清容本还想问她呢,没想到对方居然先开了口,气势汹汹再加上那听着就唬人的宝贝,让她不受控制地就弱了声调:“我……陆家的。”
“巡防统领陆守淮家是吧。”她一副熟稔的模样,“我有印象,到时候直接让你爹来赔。”
一桌子贵女登时都大气也不敢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这人什么来头。
“这位姑娘。”还是林桂兰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清容也不是故意的,敢问姑娘府上何处?我等愿意亲去赔罪。”
“我爹不让我在外头仗势欺人。”她嘟囔了一声,又不耐烦地摆手,“行了行了,我大度饶过你。”
说罢,一屁股坐在了陆清容的位子上。
陆清容来上京这么久了,一直是横行霸道的,这次居然被人压了一头?
她犹犹豫豫地在那人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问:“姑娘怎么称呼?”
“陈宝香。”
“程宝香?”陆清容疑惑重复。
陈宝香瞥她一眼,哼笑:“骠骑将军陈姝好的陈。”
众人假装恍然,有礼地跟她寒暄,其实心里很纳闷。
大盛从开国到现在骠骑将军虽不至于多如牛毛,却也两只手都数不过来,骤然听见个名字一时还真不容易对上号。
不管了,左右家里是有武将的,头衔还到了骠骑,那捧着点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