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浩荡,雾气弥漫,灯火点点,江风吹动幡子呼呼作响,让酒馆多了几分寂寥。
也许是天气阴沉的缘故,今天酒馆的客人并不多,稀稀拉拉的只坐了几桌客人。
除了里面坐着零散几桌外,外面的桌子上只坐了一桌两个客人。
一身黑衣帷帽,沉静而肃穆。桌上放着的两柄剑却像是随时要出鞘一般凌厉。
苏三娘站在门口,一双眸子不经意的扫过两个女子,然后又往渡口看去。
这两个人也是奇怪,来这里大半天了,一句话也没有。只要了一壶酒,就喝了一晚上。就是喝酒也用帷帽遮挡着看不清楚。
苏三娘的心跳个不停,总觉得今天晚上要出事。尤其那两个人怪怪的。
这么想着,苏三娘又往门里看了几眼,只希望这几人赶紧离开,早一点关门算了。
但就在此时,姜府护卫徐冲却带着几个护卫匆匆而来。徐冲跳下马把马随便拴在树上就走来到了门口苏三娘身前。
“徐大哥!”苏三娘的脸色顿时变的明快了起来,甚至在灯火里微微泛红。
自上次公子让徐大哥请郎中给母亲看过病后,徐大哥便每天要么自己来,要么让别人来护送自己回家。
自己又不是什么贵人,哪里需要让别人护送?但徐大哥却只说是公子的交代,苏三娘也不好再违拗。只好把这一份情默默地记在了心里。
时至今日,两个人倒也慢慢的熟络了起来。无论是在酒馆,还是来回的路上,都能说上不少的话。
“三娘,早点回去吧,店我来看着……”徐冲尽量表现的平静一些。
“啊?是出什么事情了么?”苏三娘惊道,要不然徐大哥好端端的看什么店?
徐冲朝外面桌上的两人扫了一眼,就看着苏三娘继续说道:
“公子一会儿过来有点事,你在这里不方便,早些回去吧。胡姬也早些回去。”
自沈念安开设酒馆以来,清风渡这边的别院就加强了防卫力量。几个胡姬就住在离这里不远的别院,平时也有护卫接送。
别看现在是太平时节,但几个女子做这样的差事,容貌又比较出挑,还在这样鱼龙混杂的地方,沈念安也不得不小心一些。
苏三娘看着徐冲也看向那两人,心里有些明悟,难道与那两个女人有关系?
“好,我收拾一下。”苏三娘也没有再说什么,急忙就往屋里返。无论什么事情,自己也帮不上忙,留下只能添乱。
“几位兄弟要是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吧,今天可能要下雨,别路上淋了雨。”徐冲进到门里朝着还在喝酒的几人说道。
就眼下的形势而言,谁是来找事的,谁是来喝酒的,在徐冲看来,一目了然。
一阵吵闹过后,喝酒的汉子们骂骂咧咧的散了。苏三娘也由护卫保护着上了马车往城里走去,酒馆越发的冷清了起来。
徐冲斜靠在门框上看着两人,但两个女人仍然水波不惊,仿佛一切都与她们无关。
江风越来越大,天色越来越阴沉,就如同徐冲此刻的心情。
一声嘹亮的啸叫从江边传来,徐冲赶紧踏出门就看了过去。
在渡口摇晃的灯火中,一艘小船自东而来,靠在了岸边。一个汉子扶着一个看不清年岁的老汉登上踏板上了岸。
徐冲的眉头皱成了川字,今夜看来固定不会太平。
果然,那两人缓步向酒馆走来,走到酒馆前,徐冲才看清了两人的长相。
年轻的男子不到三十岁,一头不羁的乱发如同狂风中的野草,经年未曾打理。身上灰袍斑斑点点,比屠夫还要血腥三分。
虽是长发遮脸,但隐隐露出的棱角却似刀刻斧凿,黝黑的面庞如铁一般生冷,细长的眼睛犹如鹰隼般锐利。
就是不看男子手里的长剑,那股令人心悸的弑杀之气已如暗夜寒风,让人脊背发凉,让徐冲也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半步。
身旁的老汉仍然看不出年纪,说他年逾古稀,脸上却苍白无皱,透出一股不合时宜的阴森;若说刚过中年,用木棍束起的乱发却又斑白如雪。仿佛是有着无尽的过往。
老汉脚下踏着一双几近破碎的草鞋,脚腕处淤紫发黑,隐约有血迹渗出。老汉每一步都似乎在风雨中摇曳,全靠年轻男子扶着方能成行。
但在那看似孱弱的身躯之后,却背负着一把硕大无比的刀,宛如山岳一般耸立在身后。无尽威势与杀气弥漫其间,让本就阴沉的天气更是冷了三分。
“你家主人可是姓沈?”老汉的声音像是没有情绪。
“你找我家主人何事?”徐冲咽了口唾沫问道,就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声音轻颤。
“看来是喽,让你家主来见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老汉说完就由年轻男子扶着坐在了门外的椅子上。
徐冲不由自主的向原来那两女人看去,只见那原本淡定的两人也紧紧的握着剑,手上的青筋如紫藤,似是随时要拔剑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