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昀回到府中，来悼唁的人很多。
如今皇后薨逝，陛下早已经罢朝多日。
谢家出现这样的事情，只有谢昀一个人强撑着。
他很累。
站在灵堂跟前，看着来来往往的人，谢昀脸上一片麻木。
从回来，一直到亥时，他从没有离开过灵堂一次。
“大爷，歇会儿吧。”
谢昀摇头，“你们去歇着吧。”
下人们换了一波又一波，谢昀却长久站在灵堂门前。
白烛微光，在深夜显得如此寂寥。
等终于没有人了，一向最得体的谢昀，直接跪在地上。
拿起一旁的纸，一张一张扔进火盆里面。
束发的白带被风吹起来，他的脸一半被烛火照亮，另外一半隐入黑暗之中。
明天第三天，要开棺，之后彻底封盖。
谢昀把所有的纸钱烧光之后，靠在阮流筝的棺材跟前，闭上眼睛，睡着了。
晨光熹微，他隐约听到啜泣声。
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怀中撞进小小一只的姜瑶。
谢昀的手，在推和抱之间选择了中立，只垂眸看着姜瑶。
“你累不累？”
“我听卫澜说，你一天都没有用膳了。”
“我带了些点心，都是我自己做的，长隽，你尝尝。”
“夜里风大，我陪着你。”
姜瑶依旧叽叽喳喳，谢昀看着她。
忽然耳边响起姜济文的声音，他说，长隽，不要和我一样。
是啊，他的瑶瑶什么都不知道，不该因此被牵连。
姜瑶正埋头从食盒里面拿点心，下颌被捏住。
她被迫抬起头，谢昀在看她。
姜瑶眼疾手快，拿了一块豆沙糕塞进谢昀的嘴里：“很好吃的，你尝尝。”
许久未进食了，猛一下，谢昀感受不到香甜，只觉得反胃。
但还是一口一口咽了下去。
“喝点热汤。”
姜瑶肚子有点不方便，半跪在软垫上，拿着勺子，喂到他嘴边。
“张嘴啊。”
“啊——”
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到瓷碗被摔在地上的声音。
姜瑶只觉得翻天覆地，她被谢昀按在地上的垫子上，手下意识护着肚子。
谢煜趴在她颈间，姜瑶抱着他，“怎么了？”
她是如此迟钝，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自己难过的丈夫，只是笨拙地抱着他，尽可能让他在这苦寒的夜晚感受到一丝丝的温暖。
谢昀很快调整好情绪，但一口咬在姜瑶的锁骨上。
“疼”
姜瑶素来娇气，最怕疼。
往日里，若是谢昀咬上一下，她都疼得两眼泪汪汪，可现如今，她竟然学会了咬牙忍耐。
只眼泪扑簌簌落下来，疼得咬住下唇。
谢昀松开她，姜瑶的领口被拽开，锁骨的位置一个带着血的牙印。
她很乖，抱着肚子，抖着手整理好衣服。
“紫英，岚翠。”
紫英和岚翠出现在灵堂门口。
“送夫人回院子里。”
“喏。”
地上的食盒被打翻，里面的点心滚了出来，都弄脏了。
那是姜瑶一下午做的，可惜谢昀没有吃到。
那晚，谢昀跪在灵堂跟前，姜瑶坐在床边。
他们都知道彼此之间的误会更深了，但无力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