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十四岁的席婷婷躺在床上，面黄肌瘦，眼睛里充满了绝望。
对于一个花季少女来说，失去一只脚，就等于失去了人生。
她的母亲周芳在陪床，也憔悴得不成人样，做母亲的，心里比谁都难受。
江羽发现，席婷婷的手被一条布带绑在了床框上。
他大概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席婷婷生无可恋，家人怕她想不开自杀，这才绑着她。
席婷婷的父亲不在。
虽然他很希望在这个时刻陪在女儿身边，可是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医院开销大，他必须在外面努力的挣钱。
本来是一个很懂事的孩子，可在婆婆进去之后，看都没有看一眼。
她的眼睛里只剩绝望，再无其他。
周芳起了身，喊了声妈之后，打量着江羽。
陈大娘介绍道：“儿媳妇儿，他是江羽，当初买我们人参的恩人。”
周芳眼眶一红：“谢谢你，恩人。”
江羽道：“叫我江羽或者小江就好。”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席婷婷身上，席婷婷木讷的躺在病床上，一动也不动。
她的右脚明显肿胀，而且已经开始发紫发黑。
这时候，主治医师黄浩走进来喊道：“席婷婷家属。”
周芳忙迎上前去：“我在，我在。”
黄医生说道：“你女儿的病不能再拖了，如果再不截肢很可能会有生命危险，明天你必须给我答复，要么手术截肢，要么出院。”
“这……这……”
黄医生下了最后通牒，周芳慌了神。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如果签字截肢，她不知道女儿以后会不会恨她。
这时候，宛若木头一般的席婷婷转过头看着周芳，冷冰冰的说了句：“妈……我出院。”
“不能出院，不能出院啊女儿，医生都说了，你要是不截肢可能会死的！”
席婷婷说完后便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不管她母亲多撕心裂肺，她都不再说话。
相比于截肢，她更想死。
黄医生拿着病历在上面勾勒几笔，冷冷说道：“我们医院中医和西医会诊过，一致认定截肢，如果要做手术，明天最好把钱凑齐。”
说完他就走了，完全不关心席婷婷的状态。
周芳的眼泪滚滚而落，趴在席婷婷的床边喊着：“婷婷，咱做手术，做手术好吗？”
陈大娘也一把一把的抹着眼泪，来往的护士都只是匆匆一瞥。
医生护士不是没有同情心。
只不过，他们在医院见惯了生老病死，这世上如果说哪个地方的眼泪最多，那就莫过于医院了。
周芳哭了一会儿，席婷婷转过头帮她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用绝望的声音说道：“妈，我要出院。”
周芳坚持道：“不能出院，不做手术你会死的，你死了妈也不活了！”
席婷婷的眼泪滚出来：“妈，咱家没钱了。”
她们家里条件不好，在天云市医院就花了很多钱，之前江羽给他们卡上打了十万块，转院的时候结清费用也没剩多少了。
而且，截肢手术需要三十万。
三十万，对于一个农村家庭来说，简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
江羽明白席婷婷坚持出院的另一个原因了，除了对人生的绝望之外，还有对父母家庭的担忧。
如果东拼西凑借来钱做了手术，家里必然负债累累，她觉得截肢后自己更是家庭的负担，从今往后日子就更难过了。
倒不如死了，给家里留点积蓄，父母也能安然度过晚年。
从席婷婷的眼里，江羽看到了她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