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让他这么问,肯定不是因为市井里的三言两语。
冯蕴心里惊了一下。
停顿片刻,他才问:“雍怀王想当皇帝吗?”
没有人知道,雅间里坐了位小皇帝。总有那么一些喜欢高谈国事的人,讨论起天下局势,分分合合,也说起摇摇欲坠的大晋江山。
“山匪劫煤,他们结甚梁子?”
元尚乙点点头。
元尚乙道:“他想做皇帝,我便让给他。”
她反问:“阿元怎么想?”
“雍怀王何等样人?岂能允许小皇帝长大亲政……”
方才的吃惊是意料之中,这句话却在意料外。
声音隐隐约约传来,冯蕴看元尚乙小眉头蹙起,知道他听见了,但没有说话,只是微笑着看他。
茶肆里不时的有人来去。
冯蕴被一个孩子信任着,内心很是感动,“好孩子。”
其实这样的流言,从裴獗被加九锡那天,就层出不穷了,堵是堵不住的。
反倒是煤球被劫的事,冯蕴没想到,民间都传遍了,直指山匪是李宗训的人……
那李宗训和郑寿山,能不知道吗?
这个节骨眼上郑李两家联姻,不得不说,李宗训还是舍得孩子的……
“娘子,阿元不想听故事了……”
元尚乙拉了拉冯蕴,冯蕴朝他一笑,刚想说走,门外大街上,便传来一声吆喝。
“官兵来了,官兵来了——”
安渡城里,茶寮酒肆素来热闹,有官差经过,当然不是什么稀罕事。
马蹄嘚嘚,正是在这间茶寮门口停下。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伸长脖子往外看。
紧接着,几个身着差服的士兵走过来,手拿武器,凶神恶煞。
“本官刚得到消息,有细作在坊间编排雍怀王的是非,引导百姓妄议朝政……是谁,自己站出来。”
茶寮里当即安静下来。
没有人说话。
方才还说得眉飞色舞,口沫横飞的几个人,都吓白了脸。
“不肯站出来认罪是吗?”那官兵头目重重一哼,又环视着寮中众人,“细作不肯承认,那便由你们来指认,是谁?!”
他吼得很大声。
茶寮里众人跟着一抖。
就连雅间里的元尚乙都绷紧了身子。
冯蕴揽住他,轻抚一下,摇摇头,没有吭声。
这时,外间终于传来弱弱的回应。
不是指认,而是店家在试图申辩。
“官爷,我大晋民风自由,从来没有因言获罪的道理啊。”
“哼!何时轮到你来指手画脚,指挥我做事了?怪就怪你们这些人窝藏奸人,容留细作,污言秽语诋毁雍怀王。不说是吧,行,你们都不肯说,那本官就把整个茶寮的人都带回官衙,好好审问……”
看他动了真格。
茶寮里再无法平静。
嘈杂声,此起彼伏,有大胆的,直接骂官差不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