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上,更是不曾有半分苗头。
她打个哈欠,将账簿收在抽屉里,又去拿裴獗搭在橼上的外袍,原是想拾缀一下,不料一个小瓶从里面掉出来,骨碌碌滚落在地。
冯蕴看着那挺拔的背影,心下略略一怔。
身子壮得跟一头牛似的,何须吃药?
冯蕴把小瓶放在木案上的显眼处,轻手轻脚地爬到里头躺下,生怕惊扰到他,而裴獗平常是极为警醒的,稍有动静就会睁眼,今夜却全无反应。
她就在书里,会时不时的跳出来,叉着腰,指点她……
涂夫人说着便哽咽起来。
裴獗抬头,察觉到她的情绪,神态放松一些,摇头。
“我当时对你阿母极是担心,我怀疑她……”涂夫人指了指头,“是不是落水出现幻觉,这里有问题了?上涂山那年,她才十二,比我还小一岁,哪里来的心上人?还说什么使命,什么苍生的……把我吓出一身冷汗。”
冯蕴默默为她递上一张帕子,眼角湿润。
“这里,夫人看这里……”
她不也一样狂热地喜欢过萧呈吗?
“倪蓉让男人勾走魂儿了,半夜说梦话,还在叫少堡主,听得我这个单身狗从头麻到脚……今夜睡不好了,明日不写札记,累。”
“我都想你阿母了。”涂夫人又把信拿过来看了一遍,上面全是她反复阅读留下的斑驳痕迹。
“我阿母竟然如此可爱。”
可最终,都会烟消云散的。
停顿一下,又故作纠结地道:
“你要有什么不治之症,要早些告诉我,我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从札记上看不出什么。
若不然也不会惹来杀身之祸……
其实在无数次思念阿母的时候,她都会问自己,她的阿母是个什么样的人。
大冷的天,他满头大汗。
“我也想阿母了。”
接着第二日,她又写:
“还是写札记吧,不然就只能看蓉娘思春了。”
在涂山三年,没有等到他来接,她等不及了,要去寻她的真爱。
“这些年我常常会想,她究竟在哪里,过得怎么样,可许了人家,可生了儿女,夫妻可还和睦,子女是否乖巧……我想了许多,唯独没有想过,她早已不在人世。”
信上所写,是何人?-
冯蕴顶着星光回屋,裴獗已经睡下了。
她又叹息一声。
“看了你就知道了。”
“也怪我,每日为婚礼忙碌,忽略了她。你说你阿母,会不会怪我?”
许是老天赏脸,为敖七的婚事应景,大清早起床,太阳便露出了红红的脸庞。
冯蕴看她害羞的样子,好像瞬间回到少女时,忽地笑问:“我阿母可有喜欢的男子?”
这种酸话可就不太像是裴獗说得出口的了。
冯蕴不跟他那刀子似的眼神对视,慢条斯理地接过小满递来的热帕子,擦了擦嘴角,眼睛明亮,笑容温婉。
“吃罢,夫郎,别让长姊久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