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曼穿着粗布衣裳,两手叉腰鼻孔朝天,“苗凤花,你个不下蛋的母鸡死哪儿去了,赶紧给老娘滚出来喂猪。”
“哎,哎,来了,娘,我在屋后翻地呢,我这就去喂猪。”
苗凤花的声音刚落,人就从屋后绕回来,胸口起伏得厉害,说话间还喘着粗气,显然是跑着回来的。
陈曼嫌弃地瞥了她一眼,“真是个死脑筋,你在屋后翻地就翻地,跑回来做什么,喂猪的活儿让大丫干。”
苗凤花身体瑟缩了一下,“娘,大丫去洗衣服了。”
陈曼更生气了,狠狠瞪了她一眼,“那就让招娣来做,招娣如果有事儿就让来娣干,来娣如果有事儿就让盼娣干,这还用得着我教你么。
咱们家不养闲人,都给我动起来,否则早晚有一天老娘要卖了她们。”
生了一串赔钱货还敢跟她顶嘴简直反了天了。
苗凤花几乎每天都能从婆婆和男人嘴里听到“早晚有一天卖了她们换钱。”这样的话,按理说应该习以为常才对,可是她每听到一次就心惊胆战一次。
因为她知道,这句话他们不是说说而已,而是早就想这么做了。
只是现在女娃不值钱,家家户户都嫌丫头片子占地儿更不会有人买,所以一直没有卖出去。
大丫今年已经十三岁了,再过几年就能嫁人了,婆婆现在经常跟人打探谁家出的彩礼多。
“知,知到了娘,招娣带着来娣和盼娣去山上搂松针了,有娣和引娣她们还小,都没有灶台高还是我来喂吧。”
陈曼脸上的嫌弃一直没有落下过,听了苗凤花的话脸色就更难看了。
“赶紧给我滚去喂猪,别跟我说那堆赔钱货,听一次堵心一次,你是巴不得我早点死好当家作主么。”
苗凤花满嘴苦涩,“不是的娘,我没有这样的心思,娘,我去喂猪了。”
苗凤花知道婆婆厌恶她和她生的几个女娃,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当她不想生男娃么,她求神拜佛膝盖都跪青了,偏方当饭吃,可男娃就是不来她肚子里啊。
苗凤花因为一连生了八个女娃,在婆家一直抬不起头。
刚嫁过来的爽朗性子在男人和婆婆一天一个不下蛋的母鸡、娶你还不如养头母猪这样的话中打击得一天天消沉,最后变得唯唯诺诺,唯恐说错一句话,做错一件事儿。
陈曼看着她这受气包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还杵在这里干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去喂猪,把猪饿瘦了有你好看。”
苗凤花一离开,东边屋子里探出来的几个脑袋一下子就缩了回去。
陈曼把扫帚一丢坐在凳子上监督苗凤花喂猪。
她这次穿到了九十年代,南方一个偏僻落后的小村子里。
今年是1994年,这个家可以用一言难尽来形容。
破败的家,爱赌的儿子,懦弱的儿媳还有一串八个孙女,哪儿都是槽点,合起来简直就是王炸。
原身才五十二岁啊,就有了八个孙女,最大的孙女孟大丫十三岁,最小的孙女孟断丫才一岁。
“奶,奶,我爸回来了,带着一堆人朝家里来了。”
孟大丫脸色煞白,连衣服都忘记拿就跑回来通风报信。
她爸总说早晚有一天要把她们姐妹几个都卖了然后买个弟弟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