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大魁心里惊恐地想，这个人如此命大，我不能再在工作上让他得逞。
他决定今天不同意他谈定的条款，也不给他签字盖章，看他能怎么办？
这是我的权力，你能拿我怎么样？哼！
华成武继续认真向他汇报道：
“这次，我们谈的条款也不错。在郝市长的坚持下，回报率从百分之十，降到了百分之四。”
说到这里，钟大魁还没有产生强烈的反感，但他下面几句话，则触到了钟大魁的痛处。
华成武是实事求是地汇报，没有故意刺激他，却每个字都如尖刀戳在他心上一样难受。
华成武说道：
“争取到这个结果，都是郝市长的功劳。他首先明确提出，在这件事情上，我们南江市政府不允许任何人吃回扣，捞好处，不允许任何部门在任何环节上，卡，拿，要。我们的政府部门都要积极配合，提高办事效率。”
“这样，他们就能降低运营成本，节省五六个点的费用。要求他们把这五六个点的费用，让利给我们南江市政府，让利给南江人民。”
这些话句句都在抽钟大魁的耳光。
钟大魁听得心发紧，脸发热，却还得保持一个市长所应有的平静和微笑。
后面几句话不说，可能要好一些。一说，钟大魁更加受不了。
华成武是市委第二副书记，与钟大魁没有竞争关系，他比较了解钟大魁的为人和作风，但不怕他，所以下面的话是故意说的：
“在最后一个点上，是郝市长的所作所为，感动了对方的董事长郝正明，他们才同意的。郝市长坚持不吃豪宴，晚上不肯去唱歌，还拒收他们的礼品。”
“郝正明说，光这几项，就为他们节省了二三十万元的费用。整个工程做下来，要降低多少成本？所以他才同意郝市长的要求。”
这些话真的比骂钟大魁还要厉害。
钟大魁越听越恼火，越听越气愤，但他表面上还是作出赞赏的样子微笑着。
华成武说完，从包里拿出那份合作协议，放在钟大魁面前道：
“钟市长，这是合作协议，他们已经盖了章。其他的条款没有变，只是回报率降了下来。你看一下，签个字，盖个章，趁热把这事办了。”
钟大魁拿起协议看起来。
他的手有些颤抖，纸在瑟瑟作响。他心里堵得发慌，气得发疯，协议上的条款根本看不进脑子里去，他在紧张地想着回绝签字的理由。
郝枫静静地看着他的表现，心里也有些紧张。
他有意把协议书让华成武交给他签字，因为他们之间有矛盾，怕钟大魁不同意。
但他没有让华成武说考察的细节，说了等于是批评钟大魁。因为钟大魁就是喜欢要回扣和吃喝玩乐拿礼品的人，这样一说，就等于在打他的耳光。
但华成武既然说了，他也没有打断他。
这是事实，怕什么？可他发现这样说了以后，钟大魁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尽管他还保持着微笑，但笑得很僵硬，也很难看。
他的手在抖，说明他的心在痛，气在堵。
郝枫想起前天晚上的凶杀案，心里想，这个案件是不是与他有关？
他故意只字不提这件事，连跟考察组成员都没有说。他想暗中观察钟大魁的反应，却看不出来。
他只是感觉，刚走进他办公室的时候，钟大魁似乎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