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枫一点也不感到尴尬,他亲切地拍拍老人的手背说道:
“这位老伯,你说吧,你的要求只要合理,我替你作主。”
“好,那我就说了。”
老人这才打开话闸子:
“小郝市长,我叫罗伯荣,退休前是家具厂的一名工人。我家是旧厂社区最早落户的几户人家之一。解放前,我父亲就砌了这幢房子。”
“我父母去世后,这房子就传给了我。我有两个姐姐,一个已经死了,一个还在。我老伴,是大前年走的。我有两个女儿,都出嫁了。”
“还有一个儿子,在国外。我这房子有216平方米,两层,平时我一个人住。这次拆迁,市里制订的政策一点也不合理。”
郝枫问:
“怎么不合理呢?”
老人激动起来,胸脯呼呼起伏,说话也有些气急:
“拆迁补贴不以房子的面积计算,而以家里的户口计算。每个户口,补贴20万元。不要钱,要房子的,就以每平方米6800元买,多退少补。”
“这怎么合理呢?我家216个平方米,一个户口,只补到20万元。我要个七八十平米的中套,还要拿出三十多万元才行,我哪里有这么多钱啊?”
“而有些人家,房子只有五六十个平方,里边却有四五个户口,能补到一百五六十万元。所以,我们几家都不服气,一次次向上反映,但没人给我们解决。实在没有办法,我们才这样子做的。”
老人在说话的时候,人群中有人拿出手机,又是拍摄,又是录音。
周晓鑫发现,其中几人是与这个工程有关的公务员。
自从郝枫进入工地后,原来躲在外围人群中的一些公务员,纷纷汇过来。
有旧厂路居委会的,有拆迁办的,有区市建交委的。
周晓鑫知道,郝市长今天在现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有人监视,都很敏感。
稍有不当言行,马上就会传得满城风雨。所以他不停地用咳嗽声提醒他,不要随便表态。
他怕这个郝市长一激动,乱表态,就会造成不良后果和影响。
进入现场以来,他一直在背后替郝市长担惊受怕。到现在,他还把他当成弟弟一样的上司。
凭感觉,郝市长城府不深,但正直善良,有胆魄,有见识,敢作敢为。他心里对他有了好感和敬佩之心,所以要尽到一个做秘书的责任,不能让他一来就犯错误,栽跟头。
俗说话,新官上任三把火。郝枫一把火还没烧,还在接受领导,同事和部下的考察。
唉,年轻气盛的郝市长,真不知能不能在南江市站稳脚跟。
开始两个星期,郝枫表现得不错,但棘手的事情还没来呢。
周晓鑫有些紧张地想,今天这个场面跟上次的强拆违建是完全不同的。钟市长突然把它交给郝市长处理,绝对是有用意的。
处理不好,责任全让郝市长承担。郝市长能把握得好吗?
周晓鑫再次用咳嗽声提醒郝枫。
郝枫听到周晓鑫的咳嗽声,也明白他的心思,但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怎么说。
他的的头脑很冷静,知道钟大魁让他来处置这件事的用意。
听了老人的话,郝枫心里觉得这个政策真的不合理,可开发公司和搬迁办为什么要制订这样的政策呢?
他没有调查研究,请示汇报,就不能乱说话,瞎表态。
“老伯,你反映的情况,我知道了。但我刚才说了,我是新调来的,不知道制订这个政策的依据是什么,不能乱表态。但你们无限期地拒绝拆迁,用这种极端的办法对付拆迁,肯定是不对的。”
“我们怎么不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