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有，为何教皇可以身处豪华的行宫之中与贵族交流，而你这种底层却在脚踏实地过着贫苦的生活，甚至不远万里到大景以最接近神的方式在度化世人呢？这根本不公平，究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教会上层利欲熏心，只顾自己享乐，你们只是教会敛财的工具之一。”
索尔杰神父压抑着不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这是恶意揣测。”
方正一摇摇头，淡然道：“不，这并非简单的揣测，而是经验之谈。你的身份太低以至于看不到上层的龃龉，而本官身处的是权利的顶峰，站得高自然望的远。”
“神父，我来问你个问题吧。你知道天堂在何处么？”
“自然是在天上。”索尔杰神父道。
“那地狱又在何处呢？”
“地狱在地下。”
“不，不对，你说的只是一个世人皆知的情况，但是真相总是出人意料。”方正一竖起一根手指指向屋顶，“实际地狱在天堂之下，人间才是最下层。”
“胡言乱语，你凭什么认为你说的是真的？”索尔杰神父冷笑。
方正一淡定道：“信徒上天堂，异端下地狱，人间夹在中间照理说天地双方机会应该是均等，那为何下地狱的人总是多过上天堂的人呢？真相只有一个，就是我们离地狱更近。”
“教会许你们高尚的目标，纯洁的理想，还有一个遥不可及的终点，最后带着你们迎往天堂。可没有人知道人间与天堂之间有地狱相隔，最终登达彼岸却要历经刀山火海。”
“这中间的过程是尸积成山，血流如海，骸骨成林，唯有少部分人踏着众人尸骨登顶了物质的天堂，最终这些人早已忘了当初的许诺，还高高在上挥舞着黄金权杖，指责身处血海地狱中的教徒，信仰不够纯洁，奉献不够卖力，爱神不够真诚，我说的对么神父？”
索尔杰神父腾的站了起来，满面通红的怒斥道：“你这根本就是在污蔑！方大人，你根本就没有信仰，什么都不懂！”
方正一缓缓摇头，眼神悲悯的盯着神父：“如果我说的是假的，你就不应该生气，可见你的信仰并不纯粹，内心开始怀疑，否则为什么会往不好的地方想呢？”
“我是你在污蔑我教，我当然要生气！既然你这个态度，那我们就别谈了，我要回家！回家！”索尔杰神父浑身颤抖。
异端！这个东方人绝对是他见过最邪恶的异端！
方正一差点笑出声。
回家？真亏你说的出来。
“神父，我想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站在你这边的，坐下来慢慢谈不要动不动就生气。”
“如果你总是这么激动，那就数数质数吧，数学会帮你冷静。”
方正一起身拍了拍神父的肩膀，将他重新按回到了椅子上。
而索尔杰神父依旧用仇视的眼神看着方正一。
方正一笑笑，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刚才,我察觉到你的信仰动摇了。”
“我没有！”
“你有。”
“没有！”
“有。”
眼见着神父要再次发飙，方正一伸出手拍了拍神父的肩膀道：“其实，我对你的理想是完全尊重的。”
“本官这一路历经风霜，见识了太多人心鬼蜮。我年轻时狂热的追捧过许多人，有坦荡无私者，道德高尚者还有为民请命者，这些人无一不在我心中闪闪发光，时刻照亮着我。”
“但随着我年岁渐长，能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多，理解的事物越来越复杂，那些我曾经视之为榜样的人无一不从神坛坠落，光彩不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