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
安东尼达斯嘴角露出一丝微笑。学徒心中微微一震:是不是该换个更谦卑的语气?但实话说,他早已将这些内容背得滚瓜烂熟,完全不觉得有何新意。
“所有的力量?”安东尼达斯继续问。
“没有,”学徒迅速答道,“黑暗力量是禁忌。黑暗力量是邪能的镜像。”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像是在背书,低下头,紧紧咬住嘴唇。如果法师们认为他不认真对待所学内容,那就糟了。
“黑暗力量,”他再次郑重地重复,“扭曲了寻求其帮助者的初衷。”
“那么,我们从中得到了什么教训?”
“魔法是危险的,不应信任那些未经适当训练的人。无论是人类、矮人、侏儒还是精灵,除了基尔丁托的受封者,任何种族都不应使用魔法。”
“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们,”学徒默默想着,注视着银白色的液体在空中大厅的墙壁和天花板上蜿蜒流淌。“这并不是因为我们贪婪,而是因为我们知道如何正确地掌控它。”
男孩仔细观察着安东尼达斯,注意到大法师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他们已经完成了第一部分,他没有搞砸。很好。
年长的法师微微一笑,慈祥地看着学徒。“我们感受到你的力量,梅迪夫,”他说,“我们钦佩你的决心和对知识的渴望。我们尽力考验这些品质,但不幸的是,关于最重要的问题的答案,往往直到为时已晚时,我们才会明白。”
梅迪夫的心脏猛地一沉,“为时已晚”?安东尼达斯究竟在说什么?
“守护者的生活需要你无法想象的牺牲,”大法师继续道,“然而,现在我们请求你,这个男孩,永远承担起这个重担。”
安东尼达斯的眼睛微微眯起,语气变得严肃,声音中透出一股威严。“你准备好为那一天做好全面的准备吗?那一天,你将成为卡拉赞的统治者?”
“准备好了。”梅迪夫毫不犹豫地回答,语气坚定。
“那么,证明这一点!”
话音未落,一个生物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源自于无法被光明魔法触及的阴影。它从一块黑暗的碎片中迅速转化,变成一种物质化的、如夜幕般黑暗且扭曲的存在,俯视着男孩。梅迪夫本能地摆出战斗姿态——这是一种经过长时间训练所形成的反应,尽管他被突如其来的情境惊呆了。生物张开了满是獠牙的巨口,发出一阵让人胃部紧缩的怪异声音。当生物悬在他上方时,男孩注意到它没有真实的深度与清晰的轮廓,这让它显得更加恐怖。它仿佛是噩梦中的怪物,虚幻的爪子上闪烁着锋利的光芒。
“没有真实的深度,也没有清晰的轮廓。”
这不是现实。它当然不是真的!梅迪夫鼓起勇气,迅速扫视四周——当然!法师芬登正急促地对着他那浓密的白胡子低语。男孩几乎忍不住笑出来。
他迅速抬起手,在手掌中凝聚出一个闪耀的白色能量球。梅迪夫将它扔向芬登。白色的能量球瞬间变成一个小平面,紧紧贴住芬登的嘴巴,以至于年长的法师踉跄了一下。其他法师急忙扶住他,这样造成的“伤害”不过是一次对芬登过于膨胀的自尊心的打击。
虚幻的生物消失了。梅迪夫抬头看向安东尼达斯,露出一丝微笑。当他们的目光相遇时,年长法师的眼中闪烁着愉悦的光芒。
“这并不是我所期待的,”大法师承认,“但……相当有效。”
梅迪夫脚下的地板开始微微震动。男孩惊恐地后退,目不转睛地看着基尔丁托之眼的马赛克瞳孔开始扩张,仿佛真的一样。梅迪夫愣住了,直到一个孔洞中涌出一股沸腾的水流——然后,他大声惊叫,突然意识到,最初以为是液体的东西,竟然是白色的火焰。不可思议的是,这火焰竟在水的深处熊熊燃烧。
安东尼达斯低声念着咒语,轻盈地从圆形平台滑下,站在了学徒的身旁。他微笑着——在梅迪夫看来,那笑容中带着一丝骄傲。
“把手伸给我,梅迪夫。”安东尼达斯说道。
男孩默默地服从,伸出苍白的小手,放在大法师那干燥如纸的手心上。大法师将他的手翻转,掌心朝上。
“有一天,你将被召唤来服务。”安东尼达斯的话语轻柔,却充满了深沉的意味。
梅迪夫的目光在大法师那布满皱纹、严肃的脸庞与眼前炙热的白色火焰之间游移。
“你所发出的誓言,是在光明中锻造的,”大法师继续说道。
他依然握住梅迪夫的手,而另一只手则迅速地将男孩的白色袖子卷至肘部。接着,安东尼达斯轻轻地将学徒转向池中深处的燃烧火焰。梅迪夫打了个寒战——这团不自然却美丽的白色火焰比他预想的要热得多。目光紧盯着那团炙热的火焰,男孩的肚子一阵紧缩——在面对那几乎不可能承受的灼热时,一阵寒意从心底升起。
“没有任何法师会高于你——没有一个会成为你的主人。你的责任将是绝对的。”
安东尼达斯放开梅迪夫的手,开始推动他向前。男孩的眼睛瞪大,呼吸急促。无论发生什么,他都知道这不会要了他的命——议会成员不会杀了他。
或者会吗?
如果他们认为他不配,他们会让他死吗?这个念头从未在梅迪夫脑中出现过——但此刻,内心的寒意加剧,随着每一次急促的心跳在体内扩散,使得他不由自主地颤抖。尽管梅迪夫极力想要避开那炙热的魔法火焰,直觉告诉他,应该迅速抽回手,但他却被无情地推向前方。那股难以忍受的干渴感涌上心头,他发现自己的嘴里干得几乎要冒烟。
突然,火焰如同死亡的拥抱,猛地扑向梅迪夫的前臂。男孩的眼泪夺眶而出,火焰在他皮肤上烙下了痛苦的印记。他忍住尖叫,迅速将手缩回。那股焦灼的气味刺鼻,仿佛自己被烧焦了的肉香弥漫开来。梅迪夫低头看着曾经洁白的皮肤,如今已被烙印成一片血红。
依然冒着烟的基尔丁托之眼凝视着他。梅迪夫明白了——他被接受了,且被烙印。
手上的疼痛依旧难忍,但敬畏已驱散了它。梅迪夫缓缓抬起头,望向那些几分钟前决定他命运的法师们。此时,六人都低下头,表示接受……以及尊重。
“没有任何法师会高于你——没有一个会成为你的主人。”
安东尼达斯的声音因骄傲而轻微颤抖,“守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