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措恭声应下,下令让人启开了门前厚重的锁。
萧景琰入内时,见瑞王正盘腿坐在暖座上,手中转动着佛珠,口中喃喃经文。
他闻听动静,却是眼皮也不抬,自顾礼佛。
萧景琰细细打量着他,
他看上去苍老了许多,明明只比萧景琰年长一岁,却已是鹤发丛生,身形佝偻,
瞧着和年逾半百的老翁无二。
主事将两个红木托盘奉在了桌案上,躬身合门退下后,萧景琰才颇有感慨地对瑞王说了一句,
“五哥,别来无恙。”
瑞王手中转动佛珠的动作一滞,缓缓掀起眼皮看向萧景琰,
他双眸浑浊,笑意沧桑地说:
“你来了。”
言罢,目光也不觉落在了桌案,
在看见那两个显眼的托盘后,他一瞬就明白了萧景琰此来的意图,
于是从容地说:
“皇上留我性命四年,怎地今日却耐不住了?理由呢?”
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囫囵,像是在口中含了枚枣核一样,萧景琰需要仔细分辨,才能听出他说了什么,这才答道:
“董家在蓟州占地为王一事暴露,其认罪状所云,这一切皆是五哥在背后指使。前朝论罪,已是容不下五哥。能留五哥一条全尸,已经是皇兄的仁慈。”
闻言,
瑞王眸光剧烈地颤动着,
但很快,他就复了平静的神色,不屑一嗤道:
“罢了,迟早的事。”
他起身,踉跄着步子走到桌案旁,
眼神并不落在盖着黑布的‘死物’上头,唯看着那些新鲜热乎的佳肴,笑着落座。
又用手指关节随意叩击了一番身旁的空座,道:
“坐吧,算是陪了为兄最后一程。”
瑞王拿过两个白玉酒盏来,逐一填满后,推到了萧景琰面前一盏,
“这几年,为兄日日都是自己一个人,如今说话已经有些不清楚了。”
“无妨。”萧景琰摇头,“兄弟之间,哪怕一个眼神,做弟弟的也能明白兄长何意。”
他举起酒盏,潇洒与瑞王相碰,昂首一饮而尽。
“哈哈哈哈,痛快!真真儿痛快!”
瑞王敞声狂笑,半晌又道:“我记得小时候,皇上和你我关系最好,那时候长兄还在,二哥,四哥,咱们总是在一起比武、涉猎。”
他垂眸,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无限惆怅道:
“那样的日子,没有勾心斗角,没有满腹算计,真叫人怀念。如今皇上的手足,就只剩下你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