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行驶在路上。
姜幼安揣着汤婆子暖手，一颗心从不平静，逐渐变得平静下来。
街上的行人不多，马车没多久便停在巷子外。
马车进不去巷子，需要下来步行。
姜幼安踩着软凳下了马车，走进巷子里。
她看到地面积雪上，有着小孩子的脚印。
姜幼安捏着汤婆子的手不由收紧。
她迈出几步，听到有关门声响起。
不是三叔他们住的房子，而是旁边的小屋子，之前是三叔他们专门用来放柴火的地方。
姜幼安停下脚步。
那是不到一米高的小男孩，身上穿的衣服不算厚，还有着各种补丁。
他踮着脚尖，给小屋子的木门上了锁，然后转身的同时，将串了绳子的钥匙挂在自己的脖子上。
圆圆的苹果脸，脸蛋大概是他整个身体唯一有肉的地方，大大的眼睛，五官透露着稚气，可又给人一种比同龄人要成熟的即时感。
他迈开脚步，脚上的布鞋大拇指的位置破了个大洞，露出他冻得通红的脚指头。
念念。
穆念。
明明就已经五岁了。
可身子矮小却柔弱的像个三四岁的孩子。
此时的念念也停下脚步，用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对面的姜幼安。
见姜幼安盯着他瞧，念念脆生生问道：“您是来找我母亲的吗？我母亲她外出了。”
姜幼安才回神来，冲着念念扬唇一笑。
“我不是来找你母亲的，我之前住这边。”
“原来您是房东家的姐姐啊，您好。”
那小小的孩子，给姜幼安弯腰。
他有一张天生的笑眼，这会儿冲着姜幼安微笑。
念念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笑眼的笑意都会变得很生动璀璨，好似给人一种错觉，这个孩子过的很幸福。
念念……
前世的姜幼安在承受了不管怎么付出都得不到家人的认可后，心态发生了变化，性子也有些激进，后来是林桑的再次出现，还有念念的陪伴，才让那些阴暗的日子没那么煎熬。
林桑最后背叛了她。
念念最后却因为她而死。
这个孩子哪怕生活过的再贫穷，再累，都不会说一句怨言。
他的母亲是一名青楼妓+女，来到京城后，给念念找了三叔家的房子后，便去了城里青楼，很少回家。
三叔一家人见这孩子如此可怜，时常会喊过来吃饭。
那时的姜幼安喜欢去城外的小河边旁，一坐便是大半天，那孩子每次忙完了，都会来寻她，要么就陪着她，说起他今日干活听到的那些趣事，眉眼里都是笑意。
后来，念念和她与林桑都混熟了。
林桑曾经问过念念。
为什么你每天都那么高兴？
那么小的他，却说。
林桑哥哥，不高兴是一天，高兴也是一天，我为什么不高兴过每一天呢？
明明就是个五岁多的小孩子，却活得比大人还要透彻。
思忆起前世那些事情，姜幼安还是忍不住热泪盈眶。
是，林桑背叛了她。
但是念念的存在，却让她的内心保留一方净土。
姜幼安走到念念跟前，缓缓蹲下。
小念念不明所以。
姜幼安眼里含着泪花，张开双手，将这瘦弱的小身子拥入怀里。
小念念愣住了。
“小姐姐……你怎么了？”
姜幼安的声音哽咽。
“姐姐想起一位故人……”
小念念眨巴眨巴眼睛，“那小姐姐的故人是不是和我长得像？”
“是……”
对不起。
念念。
我没想到，前世的你，竟然会因为我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