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曦那些照片里，你大哥只是礼貌性的微笑，哪里有跟女儿相处时的父亲模样？”
听到这儿，顾均眉头渐拧。
“父亲您的意思是……”
老爷子没有回答他，目光注视着桌上的亲缘鉴定报告，其内掺杂着冷厉的光。
“这报告没有假，那孩子确实是我的亲孙女。
“可她未必就是你大哥的女儿。
“你说呢？”
老爷子最后那句话，给人一种下最后通牒的紧迫感。
顾均镇定如常，没有半点慌张。
“父亲，您就这么相信大哥吗。”
老爷子神情严苛。
“比起相信，应该说是了解。
“我不止了解你大哥，也了解你。
“这么多天了，我一直在等你跟我坦白。”
他把话点得这样明白，顾均也没有绕弯子。
后者面无表情，透着上位者的从容。
“您的推测没有错。
“那孩子确实不是大哥的。
“是我的。”
哪怕顾老爷子有此猜想，可真听顾均这样坦率地承认，难免还是有些错愕。
顾均的脸色异常平静，就好像他什么都没做错，错的是别人。
他像个冷眼旁观的局外人，兀自接着道。
“当年被算计的人是我，不慎让外面的女人怀上孩子的也是我。
“但除夕夜那晚，她们母女找到顾家，我事先并不知情。”
老爷子那布着皱纹的脸紧绷着，极力克制着怒火。
“不知情……不知情就能眼睁睁看着她在那儿胡说八道！
“不知情就想着顺水推舟，连累你大哥是吗！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顾均非常理智。
“当年，那女人口口声声说爱我，心甘情愿给我生孩子。
“我有妻子，有儿女，怎么可能让她如愿。
“得知她有孕后，我就让她把孩子打掉，是她左逃右逃，避开我的人，偷偷生下了孩子。
“您知道是谁暗中帮她逃走的？就是您的好儿子，我的好大哥！”
说到此处，顾均的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激动。
他素来沉稳，眼下却红了眼睛，显出愤怒来。
“父亲，您一向器重大哥，我从没怨过。
“因为我承认大哥比我强，比我优秀。
“他不止有经商头脑，性格还良善……可他未免太善良了！
“我说句您不爱听的话，如今这麻烦，就是大哥自己揽上的！”
提起当年那件秘事，顾均暗自咬着后槽牙。
“我只是不小心中了别人的圈套，那孩子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我让那女人把孩子打掉，无可厚非吧！
“哪知那女人蠢钝又执着，为了能生下孩子，还找到了大哥。
“这件事被大哥知道后，他先是将我责备了一通，而后力保那女人，让她平安生下了孩子……
“父亲，您真该去问问我的好大哥，他为什么如此天真，如此好心！
“他以为是在帮我弥补，偷偷安置她们母女，给她们生活费，还去看望她们，让她们不要怪我，不要打扰我……
“可那些年，她们母女就在南城，就在我不经意间能够看到的地方晃荡！
“父亲，您知道我所受的折磨吗。
“她们母女就是我污点，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认她们的，大哥既然坚持护着她们，想必也不介意让那孩子归到他名下，我们难道不该成全他的好意吗……”
最后那段显然是气话。
老爷子沉着脸，不发一言。
当年的事，真真假假已经无法向大儿子求证。
如今听小儿子顾均这套说辞，老爷子也是半信半疑。
不过，顾均难得有这样真实的情绪，难得肯跟他说这些私心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