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寻看着芽芽从小小的一个婴儿,长成了四五岁的女孩子。
她抱着她的木雕娃娃,牵着母树的手。
母树亲自教导她,她进步的很快,是整个领地最能干的孩子。
在艳阳高照的日子里,她会和领地上的孩子们一起去摸鱼捉虾,他们提着小桶,手牵手踩着夕阳和溪面的石子浅滩唱着童谣回家。
母树总会在太阳落山之前,提前在路边等着她。
芽芽抱着小桶,看见她的那一刻眼睛亮的像初升的朝阳。
“娘亲!”她飞扑进了母树的怀里,母树温柔的将她抱起来。
这是没有去除情丝的母树。
她眼中还有细碎满溢的温柔和爱意。
这是她唯一的女儿。
唯一的家人。
她怎么可能不爱她呢。
“不对!”白寻却突然大声叫嚷起来,他发癫般四处张望,“我呢?我去哪里了?”
这一幅场景实在太美好,可却没有丝毫他身影的存在。
就在这时。
他看见领地上的人和母树还有芽芽打招呼。
打完招呼还自顾自说:“没想到母树竟然还能开花呢。”
“是啊,是对这世间万物的大爱令她开了花,难怪我们的芽芽这么可爱。”
“芽芽是我们领地最棒的好孩子。”
“以后一定会成为和母树一样优秀的神明的!”
怎么可能呢?
芽芽明明是因为扶枝动情了才会开花,芽芽是扶枝深爱他的证据!
“扶枝是爱我的!”
才不是因为爱世间万物而开了花!
这两人一张嘴就想要抹杀他的存在吗?
白寻冲过去就要撕碎说话的这两人。
可他的手却怎么都抓不住这两人,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他仿佛只是一团雾,一片魂,永远没办法在这片土地上扎根。
而那些人却还在说着剜他心的话。
“看到芽芽就让我想起那个疯子,真是晦气!”
有人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哦,你是说那个叫白寻的吧,那玩意儿真是倒胃口,母树好心救了他,结果他却发了癔症。”
“愣是说咱们母树爱他,还为他开了花。”
“呸!”那些人说着就忍不住碾动脚尖,仿佛要将记忆里的白寻踩死一般,“这种癔症亏他想的出,后头还勾结了林枭成了叛徒。”
“好在母树已经处理了他。”
“不过你们说,他如果还没死透的话,灵魂不会还在发着癔症,觉得母树没他就会死,芽芽是因为他才诞生的吧?”
“哈哈哈说不定呢,毕竟白寻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啊。”
就像是有人拿巨大的锤子,一下下的往他的脑海深处凿去一样。
他得了臆想症?
那些恍恍惚惚的记忆都是假的?
他开始有些分不清到底面前的所见所闻是真的,还是他越来越模糊的记忆才是真的。
甚至也想不起殷念。
更想不起他现在还在战场上。
眼前的幻境是那么真实,真真假假,已经让他完全分辨不清楚了。
母树和芽芽脸上的笑容是那么刺眼。
她们两个怎么能这么幸福呢?
幻境里的白寻彻底的发了疯。
而在战场上的白寻也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头。
一下又一下的将自己的头撞在地上。
他的手指狠狠的抓挖着自己的脸颊。
张开嘴像一个捂住的人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
这样癫狂的动静,不管是旁边的人族还是虫族,都受到了惊吓。
“他疯了不成?”虫族觉得头皮发麻。
看着提着刀,半张脸都被鲜血覆盖。
大概是感受到了它们的视线,殷念突然转过身,一脚踩在正在地上痛苦颤抖抽动的白寻身上,一边再一次碾碎他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天宫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