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语气淡淡，却莫名又掷地有声，让人信服。
温氏竟再问不出，双眸惊诧骇然片刻，茫然又无助地看看霍听潮，又看向阮万钧，唇瓣开合：“将军……”
阮万钧眉毛紧拧。
霍听潮的话，完全在意料之外，他也有些震惊。
沉默片刻，他冷声下令：“先去将府医带过来，另拿府上牌子去请这两年为大小姐看诊的太医，
还有京中、京郊，方圆百里内所有曾为小姐下过方子，用过药的医者。
就说大小姐身子不适，请他们前来一看……”
阮万钧起初说话的语气缓慢，人也尚且冷静。
到后面心中有了一些猜测，脸色越来越凝重，语速也越来越快，他转向李冲：“你带上人亲自去，如果有人不来，直接押过来！”
“明白！”
李冲领命后立即退走。
阮万钧又转向温氏，“你莫急，一切有我……等人到了我审问过，就会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温氏连连点头。
她原就身子不好，去岁还病的卧床不起。
过了一个冬天，好像身子更加虚弱。
这不过才站了一小会儿而已，竟有多半时间是靠在下人身上，似乎四肢软的毫无力道一般。
她那脸色，也在漆黑的夜间，昏黄的灯光下更白的病态吓人。
阮万钧示意仆人扶她暂去休息。
温氏担心阮凌雪，央着仆人扶她到阮凌雪那屋中去。
阮万钧知她心思也并未阻拦。
在温氏踏上台阶，与霍听潮错身而过的瞬间，霍听潮衣袖微微一荡，将她拦住，“夫人，可否让我探一探你的脉搏？”
“夫人。”
阮万钧才想起还未介绍，便上前，“这位是永安王殿下，殿下既提了，你便让他探一探脉搏吧，
殿下的医术极好，甚至在太医之上。”
温氏眉心微蹙，只想立即进去看望女儿，根本不想让人探什么脉搏。
可这个人是永安王，她又如何拒绝的了？
她只得将手腕递出去，视线却早已经朝屋内探进去，满面忧虑哀伤，恨不能立即飞到女儿身边去。
霍听潮两指捏上去，只片刻松开微笑：“好了，夫人自便。”
温氏匆匆朝霍听潮行了个礼，便在仆人的扶持下进到了房中，很快便有期期艾艾呼唤“雪儿”，以及浅浅的哭泣声从房中传出。
门前廊下，阮江月一直站在霍听潮的身边。
温氏从出现，到停在廊下让霍听潮诊脉，再到进去房中哭泣她的雪儿，整个过程连一丝眼神都没有分给她过。
阮江月想，温氏可能认不出她了？
还是根本没空看她一眼。
不过这也不重要。
在她命剩三个月，温氏找去沈家，她与温氏说出那“生而不养，禽兽不如”的话时，她已经斩断了所有对于母亲的念想。
如今亦能平静以待。
只是那房中传出的一声声“雪儿”，一声声心疼不已的哭泣，实在是扰人。
阮江月觉得，好像有一缕风在自己心里轻吹着。
不冷，不热，不急，不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