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云沉默,他从兰至年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隐隐约约的自豪。
自豪什么?
如今大业未稳,沈小姐都被盯上了,真不知道他在自豪什么。
白青云默默地把信件扔进烛火里:“殿下打算怎么做?”
兰至年盯着跳跃的烛火,跳跃的火苗闪烁在他漆黑透亮的黑眼珠里,整个人看起来像男妖精,说出口的话却冰冷又残忍:
“杀了吧。”
尽管心中早有预料,听到兰至年如此轻描淡写就要杀了和亲郡主,白青云还是心中一惊。
他甚至不打算去调查徐薇究竟是不是对沈小姐不怀好意,仅凭一封信件就做了定夺。
“只是她的身份特殊,无缘无故死了恐怕会引起争端,会不会对殿下夺位不利?”
兰至年眨眼睛的动作轻而缓,像是十分不解:“与我何干?”
白青云再次沉默,随后垂首:“下官明白了。”
兰至年掸了掸衣袖:“宫里情形如何?”
“新帝夜夜笙歌,似是不作反抗了。”
“还是这么爱演戏,”兰至年嗤笑一声,“不过没关系,好歹兄弟一场,本王便大发善心,让他假戏成真。”
谢铮下令将兰氏禁足一月,但不到半个月她便堂而皇之从兰馨苑解禁了。
兰氏当然不会想到自己的命已经快到头了,她正端坐主位,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跪着的男子。
“你就是与苍苍私定终身的人?”
真是女肖其母,母亲找了个穷书生,女儿也步其后尘,找了个没用的废物。
男子衣衫已经脏乱不堪,发髻也十分散乱,脸上也是灰扑扑的,看不出丝毫特别之处。
他始终不曾开口,兰氏也并不在意,放下手中的茶杯,嘴唇微勾:
“你不必摆出这样一副样子,说起来你还该感谢我,若不是我好心,你估计也不会机会能再见到你的心上人。”
话音刚落,侍女进来禀报:“沈姑娘来了。”
男子终于有了反应,他猛地抬起头看向兰氏,又迅速垂下头,身子瑟缩着,像是怕极了沈未苍会认出自己。
在他的余光中,一双浅红色绣鞋和蹁跹的粉色绣花裙经过,随即便听到了沈未苍有些虚弱的声音:“见过姨母。”
兰氏假惺惺地关怀道:“苍苍怎么脸色如此苍白,莫不是受了什么风寒,这几日天越加凉了,可要记得添衣。”
沈未苍勉强地扯了扯嘴唇,没有回应她这番话:“不知姨母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兰氏叹息一声,有些不赞同地看着她教训道:
“苍苍,姨母知道你年龄小,性格又天真柔弱,难免容易被人哄骗,可我真没想到你竟敢背着父母做出与人私定终身这种丑事。”
见沈未苍抬头朝自己看过来,兰氏摆出无奈又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若不是姨母看出你整日心神不属去调查,还真不知你做了这等错事。”
她示意沈未苍看向地上跪着的男子:“好在大错还未铸成,不过他是留不得了。”
沈未苍满头雾水地看向男子,看到他的脸的那一瞬间,眼神一变。
胡义怎么会在这里?
男子与她对视的瞬间立刻移开视线,但沈未苍确信自己不会认错,胡义是兰至年的暗卫,他来这边必然是兰至年的意思。
沈未苍没有做出反应,反正兰至年不可能会伤害她。
谢万衡碍于自己哭求解了兰氏的禁足,但她知道,被兰氏如此算计,谢万衡不可能这么简单就放过了她。
暂时没有动作不过是看在她的面子上,可惜兰氏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找死。
沈未苍什么都没有做,兰氏就要把自己玩死了。
虽然她有意顺着兰氏做戏也是不怀好心,可至少谢万衡和檀渊看在她表面的态度上也会有所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