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奉谁的命?宫里能指使夏珏的只有陛下,她如何敢阻拦?
“奴才告退。”夏珏挥挥手,小内监堵了杜棠儿的嘴,一路押着彻底消失在夜色中。
菱歌有些害怕,小声问道:“主子,如贵人被带去了宫正司,怕是凶多吉少。”
自尧帝登基,还真没有哪个妃子被直接带去了宫正司呢?
“是凶是吉,都与我们无关,以后不要再提起这个人了,免得沾染上不必要的是非。”云舒窈嘴角溢出一丝冷笑。
“主子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菱歌,今儿的宫宴,你有没有瞧见简夫人和永安公主半途离席,再也没有回来?”
“好像是这样,可这和如贵人有什么关系?”菱歌有些懵了。
“傻丫头,有些事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走吧,回去吧。”云舒窈望向旁边的麟趾宫,眼色幽深,麟趾宫那位怕是再也不会信任她了,不过也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以后便各走各的路,各受各的苦……
宫正司里,杜棠儿被带回去就直接被吊了起来,她的脸上没有之前的愤怒,只是一片死寂。
“如贵人,奴才这里的刑具可是不长眼的,您还是招了吧。”夏珏坐在椅子上,手中捧着一盏茶水,似笑非笑的说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杜棠儿淡淡说道。
“没关系,贵人不想说,那便听奴才说如何?
贵人原名朱樱,祖籍在边关,自小父母双亡,四处流浪,七岁时,被人收养 ,精心教导,后来被送入京都,在花房做了个莳花宫女,自你入宫起,便一直隐于暗处,往宫外递消息。一月一次,从未间断。
后来,贵人被人发现,长相有几分似先皇后,被人引荐,成了陛下的贵人,可惜并不受宠,不久后就失宠了,贵人人前柔弱可欺,久而久之,并不十分引人注意,也并不在意陛下的恩宠,但每月传递一次消息的习惯,却从未断过。
贵人,奴才说的对吗?”
夏珏不疾不徐的细数着杜棠儿入宫时的过往,听的人心惊。
杜棠儿却只是沉默不说话。
“那么,贵人这些年传递出的消息究竟去了哪里呢?让奴才猜猜?贵人无父无母,最在意的便是收养你的恩人了吧,那个人位高权重,远离京都,却对京都的消息格外留心。
贵人原本可以一直沉寂下去的,继续做你的细作,可惜,这个人进京了,贵人便耐不住了,在他进京第三日,便是昨夜去见了他,从他手里拿了一样东西,最后这样东西通过贵人的手,被下在了二皇子的糕点里,奴才说的对吗?”
夏珏看似在询问,实则语气里满是笃定。
杜棠儿依旧沉默不说话,只是眼神暗沉了几分。
“那么这个人就很好猜了,远离京都,又位高权重,入京之后就住进了皇宫,这才有了贵人与他相见的机会。
这个人就是定北王无疑了,还真是一个得罪不起的靠山啊,只是贵人怎么就如此沉不住气呢,瞧瞧,如今入了宫正司,也不知你的那位恩人会不会来救你呢?”
夏珏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好整以暇的观察着杜棠儿的表情。
杜棠儿眼神里带着些许的惊慌,随后又迅速沉寂下来,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人的故事也编的太精彩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不认识什么定北王。”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奴才既然把您请到了这里,可见手里已经掌握了证据,您即便撑着不说,也改变不了什么,不是吗?”夏珏无所谓的笑了笑,还真是愚蠢啊,事到如今,杜棠儿认与不认都不重要。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杜棠儿眼神里满是坚决,褪去那层柔弱怯懦的外壳,此时的她身上似乎有了不一样的光彩,可惜已经无人欣赏了。
“既然如此,那奴才就不客气了,来人,好生招待贵人。”夏珏转身吩咐,不再看杜棠儿一眼。
和先皇后相似的人,突然出现,陛下如何会不起疑,只不过杜棠儿除了传些无关紧要的消息,倒是也没做出什么事来,这才一直留着她,而且她传出的那些消息,可是帮了陛下不少的忙,如今棋子已经无用,弃便弃了吧。
不过片刻,宫正司的牢房里,便传出凄厉的惨叫,夏珏揉揉耳朵,嗯,还挺好听的。
这一夜,宫里又有不少人被悄悄的抓走,不只定北王安排是人手被一窝端,连同尧帝的宣室殿都清出了两个小内监,只是顾忌太后寿辰,到底是没有宣扬开来,永安公主中毒一事也被瞒的死死的。众人都沉浸在明日给太后贺寿的喜悦之中。
只是埋藏在黑夜底下的暗流更加汹涌,一场风波又要起了……
翌日一早,整座皇宫张灯结彩,宫人们络绎不绝,脸上都是喜意,似乎对昨日发生的一切并无所觉一般 。
昨日的宫宴是由郑惜年负责的,顾知凝辅助,庄红袖完全没插手。
今日是太后的寿宴,场面不比昨日迎接安国公主的场面小。
一大早,嫔妃们便按着品级穿好朝服,去给魏太后贺寿,连同皇子公主们一起,接下来便是接见外命妇,一直到中午才会开宴。
魏太后穿着一袭黑色凤袍,正襟危坐,看着底下的嫔妃叩首,笑着说了一声赏。
紧接着便是皇子公主,大皇子李元佑,二皇子李元睿,连同四皇子李元平,都恭恭敬敬的磕头,只是少了三皇子李元康。
平安站在江昱后面,看着齐整整的皇子,眼中闪过一抹讽刺,又看了看孤单站在一边的永宁,想起永安,眼神更是暗了暗。
魏太后看着永宁行礼,也想起了永安,眼神扫过李元睿,随后笑着叫起,只叫了永宁上跟前陪伴,左右是个公主,偏爱一些也无妨。
接下来便是宁国长公主之子江昱,晋国公主之子孔德新,安国公主的孩子毕竟是魏国的皇子,轻易不可离开母国,此时并未到来。
对待外孙,魏太后的笑意反而真心了许多,只是并没有表露的太明显,对江昱也和孔德新没什么两样,没有特殊对待,江昱反而松了一口气,退下去之后,不着痕迹的拉了拉平安的袖子,平安回了一个微笑。
皇子公主们露个脸,也就是了,接下来没有他们的事,只管等着入席就是,至于给魏太后贺寿的礼物,已经一早便送到了福宁殿,大多是他们自己写的一些字,或者简单的一幅画,并没有珍稀罕见的宝物,反而让魏太后看着高兴。
过于珍贵的东西,不符合他们的年纪,这样亲手做的东西反而更好。
等到外名妇朝拜的时候,嫔妃们反而可以出来透透气了,太后不喜嫔妃,更不喜嫔妃与外命妇有联系,平日里也不怎么宣召。
庄红袖被顾知凝拉着,询问起了永安的事情,得到的答案只是永安吃错了东西。
倒是郑惜年走过来的时候,庄红袖让顾知凝去接永宁,毕竟永宁胆子小,人太多她反而会害怕。
,支走了顾知凝,庄红袖迎着郑惜年诧异的目光,走上前,两人行了个平礼。
“简夫人可是有事找本宫?”郑惜年自然看到永安中途离场,只可惜最后什么也没打听出来,她也就放心下来,幸好没出什么事,若是出事,总会听到一丝风声的。
“景夫人,昨日的宴会真是办的好生周全,只是夫人如此周全的人,怎么不把心思多放到二皇子身上一些?”庄红袖嗤笑道。
“简夫人这是何意?”郑惜年不解。
“景夫人当真不知吗?不若夫人回去好生问问二皇子,这加了料的糕点,可好吃吗?”庄红袖贴在郑惜年耳边,轻轻说道,随后也不管郑惜年是何表情,直接离开了。
留下郑惜年面色僵硬,想着昨日二皇子怨毒的眼神,以及今日永安公主并未出席,心思沉了沉,原来不是没有出事,而是被压了下去。
看来她是要和睿儿好生谈一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