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我知道,我是父皇的儿子,应该以父皇为榜样,我不会让父皇失望的,想要的,我会自己争取,我会让父皇看到我的努力的,谁都不能取代我在父皇心中的地位。”
李元睿几乎把让父皇最喜欢他这件事,深深的刻在骨子里,而最好最快的办法,就是足够优秀,足够努力,足够聪明,只是他不知道,有一天,当有另一个父皇的儿子,什么都不用做,就夺得了父皇的全部宠爱,他就会嫉妒的发疯。
“殿下聪慧,夜深了,殿下快睡吧,明日陪夫人用早膳。”
“姑姑,姨母教我藏拙,我想让父皇喜欢,我该怎么做,姨母才不会生气。”缩在被子里的小人儿苦恼的问道 。
素馨姑姑轻轻的拍了拍李元睿,轻声道:“殿下聪慧,会想到办法的对不对?奴才给您讲过孙悟空的故事,您还记得吗?孙悟空可以有七十二般变化,有七十二张脸……”
等到讲完,李元睿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素馨姑姑便守在一旁,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挣扎,最后终究被清醒取代,她不该心软的……
翌日,郑惜年陪着李元睿用早膳,原本生疏的两人,也慢慢亲近起来,这让郑惜年很高兴。
可惜高兴的日子总是短暂的,李元睿搬到栖梧宫的第三日,尧帝来了栖梧宫,用晚膳。
面对李元睿毫不掩饰的孺慕之情,尧帝不免软了心肠,只是男子与女子终究是不一样的,尧帝还没忘记李元睿抓周时抓了印章之事,一时兴起,便起了考教之心。
像李元睿这般大的孩子,即便不会写字,也已经在宫人的引导下学会了三百千,这便是宫中的孩子,从小学的便比旁人多一些,才能在宫里立足。
一番考教之后,尧帝很满意,李元睿小小年纪,便能流畅的背诵三百千,显然是极其聪慧的,当下便取下腰间的玉佩,放到李元睿手上,又夸了几句,才让人领他出去。
在这期间,郑惜年神色复杂的看着李元睿展示自己的能力,不知该怎么说,有心制止,可看他那望向陛下孺慕又期待的眼神,终究是忍着没有说出来。
等到尧帝将贴身玉佩放到李元睿手中之时,心中更是一惊,尧帝今日带的可是带着龙纹的玉佩,原不该给李元睿这个皇子的。
不等她说话,李元睿便高兴的接过去,软软糯糯的喊着:“父皇,谢谢父皇。”
郑惜年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李元睿自小很少见到父皇,就让他高兴一回吧,只是回头这玉佩还是好生收起来才是,传出去,未免又起风波。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但愿睿儿能懂她的一片苦心。
等李元睿被带下去,郑惜年总算松了一口气。
“郑卿,坐到孤身边来,孤有话和你说。”尧帝脸上还带着笑意,显然是对刚才李元睿的表现很满意。
“陛下,可是有什么喜事要告诉妾。”郑惜年也不扫尧帝的兴,笑着问道。
尧帝抓起郑惜年的手,感叹道:“孤倒是没想到,元睿如此聪慧,若是在宫中虚度光阴,岂不是埋没了他,孤想着,过几日便让元睿和元佑一起进学吧,已经六岁了,正是时候,孤会给他们选一个博学的夫子,好生教导……”
尧帝还在畅想,郑惜年的心却如坠冰窖,睿儿才在栖梧宫住了不到三日,陛下便这般迫不及待的想让睿儿离开她的身边吗?
感受着手心的温度由温热变得冰冷,尧帝也住了嘴,看向郑惜年问道:“怎么?郑卿不愿意?”
帝王虽然还是温和的笑容,可郑惜年知道,帝王已经有了些许的不耐。
“陛下,妾并非不愿,而是睿儿还小,等到秋日再入学,也来的及,妾想多照顾他一些日子,这孩子胆子小,才刚到栖梧宫,还未曾适应,冒然换地方,妾怕他不适应。”
郑惜年知道自己此刻的脸色定然难看极了,可她必须得争取一下。
皇子进学都是要搬出去去住的,虽然同住一宫,可她也不能时时去打扰,他还那么小,就要自己管理一个宫殿,这让她如何能放心?
尧帝倒是没有生气,依旧耐着性子说道:“皇子入学,也是有休沐日的,每旬休一日,这与你照顾他并不冲突,你若不放心,可以挑选几个得力的奴才跟去照顾。
郑卿啊,雏鹰总得学会飞翔,元睿是皇子,终有一日会长大,会出宫建府,你该学会放手,元睿是孤的儿子,有孤看着,也没人会欺负他,更何况还有元佑一起,兄弟两个一起进学,也不孤单。”
郑惜年自知尧帝的话很有道理,可她还是想争取一番。
“陛下,妾只想与他多相处一段日子,睿儿自从出生便没了母妃,这些年虽蒙贵太妃精心照顾,可睿儿也是渴望母亲的疼爱,妾是他的姨母,妾只是想连同姐姐那一份都补给他,想亲自陪他去做一些寻常孩童做的事,妾不敢奢求太久,只求几月光景,待睿儿入学,妾绝不会打扰他学习上进,可以吗?陛下?”
尧帝看着眼前泪眼朦胧的女人,眉心不自觉皱起,却还是冷声说道:“郑卿,元睿是皇子,孤对他寄予重望,你不该阻拦的。
更何况,孤允诺每旬休一日,让他来栖梧宫看你,已经是破了规矩,你不要总是让孤为难。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你怎么知道元睿不想早日进学呢?
孤已经选好了地方,他们兄弟两个一起学习,相互陪伴,他并不孤单,孤已经做了决定,你便不要让孤为难了。”
郑惜年眼中的光迅速熄灭,整个人如同枯萎的花朵一般,迅速萎靡下去。
是啊,陛下已经做好了决定,又有谁能够阻止呢?她还真是不自量力。
她很想冲着帝王不计后果的吵闹一番,把这些年来的事,都说个明白,她已经做了许多,可连多陪着睿儿几日都做不到,都是奢求。
可她不能,不说家族,光是睿儿对陛下的亲近和依赖,她便不能阻止。
“是,妾谨遵陛下旨意。”郑惜年终究是低了头,帝王和她商量是给她颜面,若是过分索求,便是她不知好歹了。
她从来就没有资格和帝王讨价还价,从来都没有。
“孤知道你最是聪慧,最能理解孤的苦心,明日孤便下旨,三日后,让两个皇子进学,孤答应你,可以让你去他们住的地方看看,顺便给他布置一番好不好?”尧帝眉间的冷厉迅速消散,又恢复成了那个温润和煦的帝王。
“妾多谢陛下恩典。”打一个巴掌,给一个甜枣,偏偏这个枣无论是真甜,还是裹了砒霜的假甜,她都没有资格拒绝。
陛下这是不满她向绥寿殿出手,给她的警告,她心心念念想要接回来的元睿,却只能在栖梧宫住几日,而后便要搬走。
陛下的威严不容挑衅,瞧瞧,一个不甚,睿儿就被带离她的身边,这就是皇权,世人向往的皇权啊,冰冷的皇权。
尧帝歇在了栖梧宫,可惜两人只是盖着棉被纯聊天,可谓是同床异梦,其实也不对,她们不是夫妻,自然从来都不会做一个梦。
翌日,尧帝没有大朝会,倒是难得放松了一日,陪着李元睿,在栖梧宫玩了半日,倒是难得的享受起了天伦之乐,乐的李元睿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用过午膳之后,宣室殿便传下诏书。
大皇子李元佑,二皇子李元睿,于三月初一至文极殿进学,又钦点了两位大学士为两位皇子讲学。
一时之间,宫中又热闹了不少,当然,郑惜年也没少被人看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