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宫是哪里?去了还能回来吗?”李元睿天真的问道,小小的眉头全是不解,以及淡淡的恐惧。
“元睿,栖梧宫是景夫人住的地方,你父皇说了,让景夫人照顾你,让姑母亲自送你过去,以后想皇姑母了,皇姑母便去看你好不好?”晋国公主一贯外表温柔和善,语气温和,满足了李元睿对母亲的想象。
“好,元睿听皇姑母的。”李元睿很是乖巧的应下了。
晋国公主觉得好笑,那位素馨姑姑从前是李元睿生母身边得用的人,自从来了绥寿殿也不曾与郑惜年断了往来,只言片语的透露,以李元睿的聪慧,如何不想着尽早去她的身边。
毕竟即便是在绥寿殿住一辈子,她和母妃也不会给他提供半分助力,六岁的孩子了,心思多着呢。
李元睿的常用的小东西收拾的很快,不过半个时辰就收拾完了,何况即便是带的再多,到了栖梧宫,郑惜年也会给他置办新的。
拜别了陈太妃之后,李元睿情绪低落的随着晋国公主离开了绥寿殿,到底是自小住过的地方,冒然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难保不会害怕。
不过小孩子的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因为他人小,晋国公主不打算走过去,直接吩咐人去准备了轿辇,一路招摇的去了栖梧宫。
李元睿眼神里满是好奇,他从没有出过绥寿殿,此刻看什么,都觉得新奇,一路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这个年纪正是话多的时候,所幸晋国公主也是个和善的,温柔的给他解答问题。
如此招摇的送李元睿去栖梧宫,一时倒是在宫里引起流言纷纷,起先也没听到动静,没想到,栖梧宫闷声不响的就干了一件大事,在宫里,六岁的孩子,若无严重的意外,已经算是立住了。
栖梧宫无子,此刻得了顶着福星名头的二皇子,也算是有了与清宁宫薛贤妃的一争之力了。
不过这世上的事谁又说的准呢,福祸相依,算计一场,未必会得偿所愿。
等到了栖梧宫的门口,早有宫人去通报郑惜年,郑惜年在风信的搀扶下激动的跑出来,满眼都是牵着晋国公主的李元睿。
一瞬间眼眶泛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景夫人。”晋国公主微微提高了声音,随后瞥了一眼四周说道:“本宫来你这讨杯茶喝,不请本宫进去坐坐吗?”
郑惜年忙擦了擦泪水,扯出一抹笑容说道:“公主请。”
晋国公主是超一品的国公主,位比亲王,即便是没有实权,等闲也不可小觑,更何况她的夫君还是左相孔令宣,蜀国最年轻是丞相,深得尧帝看重。
即便郑惜年如今做了贵妃,也不能怠慢,只是晋国公主一向是个和气的性子,往往让人下意识忽略了她的地位。
此刻她眸光微动,浑身散发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显然是来者不善。
郑惜年心中一惊,自知陈太妃生病一事理亏了些,忙面带笑意请她进去。
到了主殿,晋国公主先看向李元睿,笑着说道:“元睿,这位便是景夫人,以后便由她照顾你好不好,快去给景夫人问安。”
“儿臣见过景夫人,夫人金安。”李元睿倒是个识趣的,即便自小没有母妃教导,可也是明白对于以后照顾他的郑惜年该以何种态度。
“快起来,快起来,不必多礼。”郑惜年忙拉起李元睿,眼中又是一片晶莹。
“景夫人,母妃生病,无力照顾元睿,皇兄吩咐本宫把元睿送到你宫里养着,景夫人可要好生照顾,这无论是上了年纪的,还是娇弱的稚子,都脆弱的很,二皇子在绥寿殿一向康健,如今到了你这,可不要不明不白的病了才好。”
晋国公主一番话说的丝毫不留情面,眉眼间俱是嘲讽。
郑惜年脸色微变,果然,绥寿殿知道她暗中动手脚了,此事确实是她欠考虑了。
看了一眼眼神清澈的李元睿,忙让风信亲自带着他去外面逛逛。
等李元睿走了之后,郑惜年亲自奉着一盏茶,到晋国公主身前,即便知道了她动手脚,有些话也不宜放到明面上说。
“多谢公主提点,本宫自然会精心呵护二皇子,不会让她受半点伤害,不知太妃身子如何了?
说来惭愧,太妃病着,本应该亲去探望帝王,又怕吵了太妃休息,这才耽搁了下来,待太妃病愈,本宫必然亲自去向太妃请安。”
“请安?不必了,本宫母妃病的如何?景夫人应该清楚才是,为了母妃身子着想,景夫人以后还是不要轻易踏足绥寿殿的好,只管好生照顾元睿就是,如今你得偿所愿,可莫要忘了,元睿是怎么到的栖梧宫?”
“公主说的是,是本宫欠考虑了。”面对晋国公主的嘲讽,郑惜年只得听着。
“说来,本宫有一事不明,还想请教景夫人?”晋国公主眼神里闪过一丝暗芒。
“公主请讲,本宫必定知无不言。”郑惜年心中生起警惕,从见到晋国公主的第一眼起,便知她是来者不善。
“本宫听闻,夫人和元睿的生母,明惠夫人是表姐妹,一向亲近,夫人自小产之后,再无子嗣,如今费尽心思,也要将元睿养在膝下,不知是真的一番慈母之心,还是只想要一个筹码傍身呢。”
“本宫对元睿绝无任何利用之心,此心可昭日月。”郑惜年神色有些激动,她做了那么多,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都只是为了姐姐报仇,再好好将元睿抚养长大,她不容许有人如此说。
“说的好。”晋国公主欣赏的点了点头,随后神色一冷,斥道:“夫人一片舐犊情深,让人动容,可是,夫人成全了自己的美名,为何要拿本宫的母妃作筏子,本宫母妃这些年来护着元睿长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却只是成了夫人的踏脚石?
夫人的心,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啊,夫人心疼元睿,本宫也同样心疼自己的母妃,为人子女,只能看着母妃卧病在床,本宫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此事……”郑惜年的话还未来得及出口。
迎面便是一巴掌“啪”的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郑惜年的脸瞬间红了起来,隐隐有指痕出现,可见晋国公主用力之大。
“景夫人,本宫警告你,这后宫从来都不是你肆意妄为的地方,即便本宫只是个出阁的公主,也不容许你肆意挑衅,可明白了?”
“本宫多谢公主提点。”郑惜年大抵是生平第一次被人打,此刻还有些不可置信。
“明白就好,这栖梧宫的茶涩口的很,本宫就不品尝了,本宫告辞。”晋国公主说完,施施然离开,身上皇家公主的尊贵与骄傲展现的淋漓尽致。
郑惜年看着那一动未动的茶水,眼神晦暗不明……
出了栖梧宫,跟随晋国公主进宫的宫人,有些担忧:“公主,您怎么打了景夫人?若是陛下问起可如何是好?”
“打便打了,不过是皇兄的一个妃子而已,又不是本宫正经的皇嫂,皇兄还会因此罚我不成?好了,不必担忧,咱们出宫去吧。”晋国公主心情很好,带着宫人出宫去了,显然是不在意刚才的事。
只是出了宫门,便是一阵苦笑,唉,倒是做了一回小人了……
宣室殿里,随喜正在禀报:“陛下,公主打了景夫人一巴掌,然后出宫去了。”说完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帝王的脸色。
“知道了。”尧帝面色不变,继续看着手中的折子。
“去宣旨吧。”
随喜了然,亲自去了绥寿殿。
对于那些长篇大论夸赞陈太妃的话,不必赘述,诏书宣读到最后,便是一个意思:加封太妃陈氏为贵太妃。
此道旨意一出,宫里人又嗅出了不同的意思,似乎此次贵太妃生病没那么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