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只不过是想让太妃病一场,无力照顾睿儿, 怎么会这般严重?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那可是太妃,是先帝后宫众多嫔妃唯一一个被太后开口允诺留在宫中的,地位可想而知?只是陈太妃低调,一向不爱出现在人前,大多时候都被下意识的忽略了。
“主子,绥寿殿出事与您没有关系,您要切记此事,许是太妃年纪大了,这才病重了些,说不准都是那些奴才瞎传的,奴婢让人去打探一下。”风信还是稳得住的。
“不,不能去,你去看看,其他宫里可否有人前去探望,咱们不能做的太明显。”只是慌了一瞬,郑惜年便镇定下来。
二皇子已经满了五周岁,虚岁就是六岁了,等到入了秋,就该到进学的时候了,她这么多年不敢去绥寿殿,只敢私下里询问他的消息,就是忌惮陛下。
如今她只是想在二皇子入学之前,与他培养感情,好生关心他,多疼疼他。不想让他觉得这宫里只有他孤身一人。
这才设法想让太妃病一场,谁知竟病的这般严重。
“风信,你说本宫是不是做错了?本宫太心急了,本宫该去求陛下的。”郑惜年急切的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对还是错。
“主子,若是陛下想让您抚养二皇子,自然早早的就会将二皇子送回咱们栖梧宫,如今二皇子已经六岁了,陛下那里却没有动静,您也是心急了些,这才出此下策,主子没有做错,您也是太想见二皇子了。”
郑惜年总觉得风信的话似乎哪里不对,只是顺着她的话一想,似乎也没错,她就是太想见二皇子了。
除了二皇子周岁那年见过一面,她再也机会见二皇子,而陛下迟迟不开口,她也只能等着,盼着,她只是不舍得伤害二皇子,这才设法让陈太妃病一场,只是病一场,应该没有大碍的?
“主子,奴婢去找人打探打探,您先别急,如今咱们最是不能急的,不然岂不是功亏一篑。”风信安抚道。
没等她打探出消息,福宁殿便传出了话,太后吩咐不许去打扰太妃。
众人也就歇了心思,原本与太妃就无甚交情,只各自打发宫人去送些贵重补品也就是了,郑惜年也按着规矩,送了些东西过去,只是心中总是惴惴不安……
临近午时的时候,晋国公主的马车便入了宫,先去给魏太后请了安,这才去绥寿殿探望陈太妃。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忘了规矩,更何况魏太后传话,说陈太妃并无大碍,这也让晋国公主的心安定不少,毕竟魏太后是不会骗她,也没有骗她的必要。
彼时绥寿殿里,陈太妃正好醒过来,在宫人的服侍下,用午膳,不过是些白粥,毕竟病着,实在是没有什么胃口。
晋国公主就是这时进入绥寿殿,看着自己母妃面色苍白的模样,心疼的险些流下泪来,眼眶瞬间就红了。
陈太妃忙挥挥手,打发宫人出去,这才安慰道:“别担心,我没事,快过来坐,你可是有阵子没进宫了,让母妃好好看看你。”
“母妃,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一向身子康健,怎么突然就病了?”晋国公主忙坐在榻边,仔细打量陈太妃的面色,有些急切的询问道。
“你这孩子,都做了母亲,怎么性子还这般急躁,不过是年龄大了,不小心吹了风,便病了,也不算什么,我自己的身子,自己心中清楚,看着凶险,其实是不碍事的,放心吧。”
陈太妃安抚的拍了拍晋国公主的手,显然是不想多提。
“母妃这话骗别人还可以,骗我是绝对骗不过的,母妃一向谨小慎微,怎么会冒然去吹冷风?还直接生了这么重的病?”晋国公主显然是不信的,知女莫若母,反过来也一样,她与姐姐安国,在母妃的庇护下,平安长大,还在太后面前得脸,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一切都是母妃日复一日,小心谋划来的。
陈太妃别开眼,显然是不想多提。
晋国公主心疼的眼泪掉下来,发狠道:“母妃若是不说,我便将绥寿殿的宫人严刑拷打,即便一个个嘴紧的和蚌壳似都,我也能撬开她们的嘴,即便皇兄知道,也不会责怪我无礼,我只是担忧母妃罢了。”
“罢了罢了,我说,你在陛下面前有如今的颜面不容易,何必因为这些小事坏了,在陛下面前的印象。”陈太妃无奈的说道,她的两个女儿,看着柔弱,实则是外柔内刚,柔弱不过是保护自己的本能,若是发起狠了,说不准还真要闹上一场。
“为人子女,若是在母妃病了时候,连个真相都查不明白,那女儿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你啊,这是有驸马给你撑腰,也硬气起来了?不过,昕儿啊,别忘了,雷霆雨露,俱是天恩,陛下终归是陛下,你与驸马都是臣,即便陛下礼遇你们,有些事还是不可以做的太过火,明白吗?”
“女儿知道轻重,母妃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太妃看了偏殿方向一眼,压低声音说道:“二皇子刚过了生辰,虚岁已经满了六岁,怕是在这绥寿殿留不久了,母妃也是成人之美。”
几乎是瞬间,晋国公主便明白了陈太妃的意思,这是有人不想让二皇子在留在绥寿殿了,只是即便如此,也不该拿自己母妃的身体做筏子。
看着她脸上阴晴不定,陈太妃忙说道:“吹风受凉,是为自己的主意,比起让别人来掌控我的身体,我还是我想让自己心中有数,你别担心,二皇子在绥寿殿住了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该离开了,这些年,我战战兢兢,生怕哪日二皇子出了差池,连累了你,如今既然有了机会,我主动退一步,岂不是更好?”
晋国公主沉默了,她知道陈太妃说的没错,只是心中仍旧气愤不已。
“她既然想要回二皇子,自然可以去求皇兄,或者让二皇子病一场,凭什么拿我的母妃作筏子,害的母妃病一场,什么好处都让她占了,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
“二皇子已经到了知事的年纪了,又一向聪慧,栖梧宫心急一些也是真的,想要回二皇子也是真的,我明白她的心思,只是到底这里是绥寿殿,还容不得外人撒野,如今我成全了她,她也未必能落得好,你便等着看吧,二皇子身边那个素馨姑姑,可未必与她一条心,且有热闹看呢。”
陈太妃一番话说的温温柔柔的,其中蕴含的意思可是不容小觑,到底是在宫中浮沉几十年,想算计她,哪里会那么容易?
“此事,皇兄可知道?”晋国公主沉默了一会儿,问道。
“陛下自然是不知,陛下是个重情之人,这些年,因为你皇姐的远嫁,因为驸马得力,从未亏待我,只要太后那里有的,私下也会送一份给我。
昕儿啊,陛下终归是陛下,能够做到这份上已经很不容易了,你万万不要因此与陛下生了隔阂,其实,陛下虽然不常来绥寿殿,可我看的出来,这宫里,陛下是最苦的。”
“母妃,放心,我知道,不会对皇兄生怨的,我也理解皇兄的难处,只是心中为母妃担忧,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母妃病这一场,还不知要多久才能养回来。”
晋国公主若不是个识大体,懂规矩的,孔令宣这位衍圣公后人,也轮不到她来嫁。
“各种珍贵补品吃着,哪里有那么脆弱,你啊,就是关心则乱。”陈太妃笑着点了点晋国公主的额头。
“对了,母妃,那母后那里可知情?可会怪母妃擅作主张?”
“放心,太后是什么人?这些小把戏哪里能瞒得过太后的眼睛,不过到底是相处多年,太后对我也不是没有半分感情的,此事也就默许了,不过,也是万万不能有下次了,昕儿,你记住,皇权,无论在何时,都是不允许被挑衅的。”
晋国公主点点头,此次的事,陛下和太后之所以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是因为有人挑战了陛下的权威,这才默许了。
有些时候,哪怕是一盘糕点,一盏茶,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只要陛下不允许,冒然碰了就是僭越,僭越的后果,她可以想象,她是不会让自己到那个境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