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想知道什么?大人都能事无巨细的告诉本宫吗?”郑惜年反问道。
夏珏沉默不语,没有出声。
郑惜年知道夏珏沉默不语的意思,倒是也没有强求,何况她也真的没有把握能撬开眼前人的嘴。
“说起来,本宫还未曾谢过大人之前的帮助,不知大人帮助本宫可是有所求?”郑惜年知道夏珏是个危险的人物,可这后宫里,哪个人不危险呢?
“奴才不过是随意为之,景妃不要放在心上,至于有所求?奴才没有什么所求的,奴才所求的已经得到了。”夏珏的一番话说的云山雾罩,听得郑惜年云里雾里。
“本宫倒是未曾听闻,大人还有着一副侠义心肠?”郑惜年试探着问道。
不过说来也是讽刺,夏珏手中的人命,没有上千,也有几百,良善之人可是坐不稳宫正司大总管的位子。
“兴之所至,寻个乐子罢了。”夏珏似乎无意再多说,说完这句话,便不再出声。
寻个乐子?还真是好随意的回答。
郑惜年总觉得夏珏的目的并不单纯,他也不是那么好心会帮她的人,那么,他会是陛下的人吗?
接下来似乎两人之间一时陷入了沉默之中,随着新年的钟声响起,尧帝七年正式到来。
飘飘洒洒的雪花,从空中降落,为这座皇宫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
“下雪了。”郑惜年喃喃道,手指不自觉的探出去,想要接住这调皮的雪花。
“景妃,新年顺遂。”夏珏侧身看着眼前的女子,轻声说道。
“大人,新年顺遂。”即便声音很轻,郑惜年也听到了,她紧盯着眼前的雪花,轻声回道。
说完之后,夏珏身子微动,准备离开,走了几步之后,一句话顺着飘雪送入了郑惜年的耳中,随后身影慢慢消失。
他说:景妃,我不会害你!
郑惜年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雪花出神,其实若是做一片雪花也是很好的,即便只有冬日才会出现,可顺着风,可以去任何想要去的地方,无拘无束,即便太阳一出来,就会被晒化,可到底还是有片刻的自由,不是吗?
似乎每年的除夕宫宴,都要出点事情,才能昭示着这后宫并非表面的风平浪静,今日许玲珑谜之一样的刺杀,注定有许多人会夜不能眠。
送了魏太后回福宁殿之后,尧帝便带着随喜随意的走着,走着走着便走到了椒房殿的宫门口,只悬挂着两个八角宫灯,在轻轻的晃动,顺着微光望去,里面漆黑一片。
见尧帝久久没有出声,随喜小心的询问:“陛下,可是要进去坐坐?”
“不了,夜深了,回去吧。”
随喜小心的跟在身后,只觉得越发不懂帝王的想法了。
回到宣室殿之后,尧帝打发了人出去,从乙字号柜子里拿出一串风干的糖葫芦,就那么盯着看,久久没有回神。
直到随喜的到来,打破了一室宁静。
“陛下,许氏殁了。”
“知道了,倒是死的痛快。”尧帝嘲讽道。
“随喜,去给莹贵嫔准备一份好东西,孤的命,不是谁都有资格救的。”尧帝淡淡嘲讽道。
帝王的声音并不算冰冷,甚至算是温和,只是其中掺杂的意思却是让人心寒。
原以为沈氏是个安分的,没想到这才多久,便想求的更多了,有些东西,他不想给,谁也求不到,更何况与栖梧宫走的近的人,原本就不该有子嗣的。
“是,奴才遵旨。”随喜仿佛没觉得帝王的话有什么不对,他是尧帝的奴才,自然只会听尧帝一人的话。
“陛下,那洗华宫那边,要如何处置?”
“杀了吧,顺便把背后的爪子斩断一些,三年内,孤不想横生枝节。”尧帝淡淡道。
“是,奴才遵旨。”
“咚咚咚……”新年的钟声又响起了。
尧帝亲手披上玄狐大氅,走到了殿外。
随喜紧随其后,看过去便是雪花纷飞的模样。
“又下雪了啊……”尧帝淡淡声音充满了怀念。
记得那年,祁氏入宫前夕,也是这样下了一场雪,而他心中愧疚,落荒而逃之后,又忍不住回去看,只敢站在椒房殿外,看着里面的人正在静静的赏雪,宫女奴才一大堆,都围在她身边,那时她的笑容恬静美好,一如往昔。
那夜,他不曾撑伞,任由雪花调皮的落了他满头,就这样陪着她,一起静静的赏了一场最后一场雪。
如今,却只有他一人,对着满天的雪花,徒留一地伤感……
无论如何,日子总是要过的,尧帝七年正月初六,第一次大朝会,尧帝便颁布了两个大消息。
第一,便是封御前侍诏孔令宣为左相。
这点倒是没有太多人反对,孔令宣与晋国公主都是会做人的,在京中名声颇好,更何况孔令宣是衍圣公的后人,心思玲珑,又有真材实料,无论何人登门请教,他都不藏半点私心,一来二去,这名声就更好了,甚至还有不少人想要拜师呢。
不过都被孔令宣拒绝了,倒是平时三五日,便组织一场诗会,大家一起探讨,如何兴国安邦之类的,且礼贤下士,一度受到天下文人的追捧。
第二道诏书便打的所有人措手不及,陛下拿出司天监霍启亲自为他批命的书信,誊写在锦帛之上,供诸位大臣阅览。
尧帝有言,孤是天生孤寡命格,与元贞皇后结漓三载,皇后便年少离世,准备封魏淑妃为后,魏淑妃亦是年少早亡,甚至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孤特请司天监霍大人为孤批命,霍大人有言,孤乃天生克妻之命,天下女子无人可挡住这克妻的命格,孤不忍无辜之人,早早凋零,故次,孤决定,永不封后……
众人皆被尧帝的话语弄的心中一惊,随后争相传阅起霍启批命所写的话,总之是晦涩难懂,却也是没有脱离这个意思。
如今左相退下去了,新任左相又是陛下的妹夫,一时之间,倒是没有人出头。
更何况,薛贤妃与恪夫人的娘家,两位国公爷皆是抱病不出,剩下的嫔妃娘家人都是不上不下的职位,根本就没有资格站在朝堂上发言,一时之间倒是没人敢质疑陛下的决定。
不过私下里,还是有不少人去寻霍启询问陛下克妻的事,是否为真?霍启一番长篇大论,说的众人头脑发胀,得到准确答复,这些人也就不了了之了。
毕竟诏书已下,已经没有收回的余地,天子一言,重逾千钧,朝令夕改,帝王的颜面何在?
心中有些小九九的大臣们也歇下来送女入宫的心思,开始私下里寻摸起了金龟婿。
毕竟陛下都下诏永不封后了,而且尧帝又不是过于看重女色的人,送自家女儿入宫去蹉跎一生吗?但凡有点良心的都不会这么做。
永不封后的诏书,都下了,免了今年的选秀也不算什么,一时之间,京都倒是兴起了嫁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