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这一切被陛下赤裸裸的揭露出来,她心里最隐秘的秘密,原来从来都不是秘密。
“原来陛下这么早便开始算计了,原来妾在陛下心中从来就没有半分位置。”任瑾舒刚才示弱,不过是为了放低尧帝的戒心,如今听到这些,深感无力,她的人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想到这,手指在腰间动了动。
“不是孤。”尧帝说完这句,背对着任瑾舒说道:“无论你信与不信,不是孤做的,孤不会杀你,你便好生待在洗华宫忏悔赎罪吧。”
“不是陛下,又会是谁呢?”
“赎罪?妾有什么罪?即便妾有罪,那也是被陛下您给逼的,您该和妾一起地狱赎罪才是。”任瑾舒话语落下,手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直直的向尧帝刺去。
“啪”,“陛下小心。”魏淑妃走到门口,便看到任瑾舒的疯狂之举,扔了手中的糕点,飞奔向尧帝,挡在尧帝身前,而任瑾舒的软剑也刺入了魏淑妃的体内。
一切似乎只发生在瞬间,等尧帝转过身的时候,魏淑妃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胸口插着一柄软剑,任瑾舒的手还抓在剑柄上。
尧帝一把将任瑾舒踢飞,抱着魏淑妃,大声喊道:“宣太医,快宣太医。”
随后看着任瑾舒说道:“将这个贱人给孤凌迟处死。”
“哈哈哈,陛下,你心痛吗?你机关算计,原来就是为了保护淑妃,如今她先一步离开,再也不能与你双宿双飞,陛下你心痛吗?”
“妾注定没有活路,拉着一位陛下的心爱之人给妾陪葬,妾不亏,不用陛下处置妾,妾自我了结,妾的命,除了自己,没有人能拿走。”
“陛下,妾诅咒你,永远得不到这后宫之人的真心喜欢,你便该孤独终老。哈哈哈。”
说完,任瑾舒直接撞柱而亡,片刻便生机全无。
尧帝五年十二月初四,曾经的德妃,后来被废的庶人任瑾舒于翠微宫刺杀陛下不成,误杀淑妃,自知难逃死罪,撞柱而亡,时年二十一岁。
尧帝顾不得任瑾舒的自戕,任家已经没人了,想要诛连九族,也无人可诛了。
只是抱着淑妃的身子不住的喊太医。
柳禹城很快便被翠微宫的人拉来了,只是魏淑妃身体本就娇弱,这一剑又刺得很深,即便他自诩医术不凡,可到底也是回天乏术。
过了两刻钟之后,摇摇头出了寝殿,跪在地上禀报:“陛下,淑妃已经殁了。”
尧帝五年十二月初四,淑妃魏氏救驾而亡,时年二十岁。
尧帝身子微僵,双眼赤红,半晌没有说话,随后才说道:“刚刚还和孤说,封后那日要穿什么样的衣服,戴什么样的首饰,怎么转瞬便离孤而去了呢?”
“陛下节哀,淑妃的后事还要陛下拿主意呢。”随喜跪在地上,一脸泪痕。
尧帝似乎听不进去,只是自说自话道:“还有几日便是她的好日子,如今喜事却变成了丧事,淑妃是为了救孤而死,如今她年少早亡,先一步离孤而去,孤过于悲痛,不忍再看,去告知太后一声,便送淑妃出宫吧。”说完,便脚步踉跄的离开了翠微宫。
“是,奴才遵旨。”随喜擦了擦眼泪,小跑着去福宁殿报信去了。
最不可置信的便是同住一宫的庄红袖和凌霜月,两人跌跌撞地赶过来的时候,魏淑妃已经穿戴整齐,躺在榻上,再也没有声息。
庄红袖不可置信的扑在榻前,无意间触碰到魏淑妃的手臂,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的开始给她整理衣着,便开始小声哭泣。
至于凌霜月,她是真的有些懵,怎么突然就发生这样大事呢,不过她还算识趣,紧跟着庄红袖的举动,不敢多做什么。
福宁殿的消息很快传来,魏太后伤心淑妃的离世,不忍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卧病在床床,就不去看淑妃最后一眼了。
等到众人接到消息,换好衣着,准备吊唁的时候,魏淑妃的棺椁已经启程离开皇宫了。
就是这么迅速,几乎是旨意下达的同时,内府司准备的棺椁便送来了翠微宫。
尧帝一时急火攻心,一口血吐了出来,已经被抬回宣室殿诊治了。
薛衡芷急匆匆而来,看见的便是庄红袖微红的双眼,以及衣服上无意沾染的斑驳血迹。
“庄妹妹,淑妃可是真的……?”薛衡芷不可置信的问道。她不信,淑妃还年轻,怎么会这样突然就没了。
“贤妃姐姐,原本妾也不敢相信,可淑妃姐姐的衣着最后还是妾打理的,任氏那一剑刺得极深,正中要害,饶是柳御医医术不凡,最终也是无力回天。”说到这里,庄红袖倒是眼眶又红了。
“任氏呢?”薛衡芷恨恨的问道。
“任氏撞柱而亡,尸体已经被抬下去了。”
“死的如此轻巧,倒是便宜她了。”薛衡芷从未有过的愤怒。
“贤妃姐姐说的是,只是如今淑妃姐姐骤然离世,妾心中悲痛,想必贤妃姐姐也是一样,淑妃姐姐生前从不与人结怨,陛下伤心过度,已经病倒了,妾想着,在宫里食素百日,也算是为淑妃姐姐送行了,贤妃姐姐觉得如何?”
薛衡芷深深的看了庄红袖一眼,眼中一片复杂,说道:“庄妹妹是个有情有义,本宫也正有此意,如今翠微宫一片慌乱,本宫就不打扰妹妹了,本宫先告辞了。”
“贤妃姐姐慢走。”庄红袖目送薛衡芷远去,随后便吩咐宫人紧闭宫门,开始为魏淑妃守孝,等到众人赶来的时候,便吃了一个闭门羹。
只见翠微宫挂满了白幡,宫人主子一个都不见,只出来一个小内监解释:“淑妃遇刺身亡,我们主子已经伤心过度病倒了,主子吩咐,翠微宫上下为淑妃主子守孝百日,多谢众位主子挂念,只是如今翠微宫上下一片悲痛,实在无力招呼诸位主子,各位请回吧。”
顾知凝有些着急的问道:“庄妹妹连本宫也不见吗?”
“顾主子,我们淑仪说了,谁都不见,您请回吧。”
余下的众人面面相觑,又听见翠微宫里不时传出的哭声,到底是无奈离开了。
至于翠微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陛下和翠微宫的人知道。
她们所知道的便是,魏淑妃死于封后的前四日,而陛下也似乎忘了追封魏淑妃为皇后,只以淑妃之礼安葬。
一场有心算无心的刺杀就这样结束了,任瑾舒赔上自己的命,拉着淑妃一起死,确实也不算亏了……
深夜,宣室殿里,尧帝坐在椅子上出神,门口被轻轻推开。
“陛下,奴才回来了。”
“可是安排好了?”尧帝的声音有些飘渺。
“是,今夜皇觉寺会有人不经意间打翻了火烛,淑妃的棺椁恰巧会在火中化为灰烬。”
“知道了,下去吧。”尧帝挥挥手,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尧帝登基不过五年,陵寝还未修建完成,帝王的陵寝一般最少也修上个十年八年的,若是帝王长寿,修上个二十年也不算稀奇。
毕竟没有哪个帝王会喜欢底下人一遍一遍的提醒,陛下,您的陵寝已经修缮完成,您要不要去看看?看看哪里不合心意?这不是找死吗?
所以,尧帝离世的嫔妃棺椁,大都安放在皇觉寺暂放,包括元贞皇后的棺椁,不过元贞皇后的棺椁是一副空棺,这是众人皆知的。
如今魏淑妃的棺椁也会如同元贞皇后一样,最终下葬的只有一副空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