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更加让林若甫愤怒的是,现在四顾剑成了杀死林珙的凶手,他就还要继续履行庆帝许下的婚事,将唯一的女儿嫁给范闲。
这简直比杀人诛心,还要让人崩溃。
林若甫实在是不能接受这件事,但有庆帝在上面看着,他只能忍住内心的愤怒,想办法尽量推迟婚事。
声称林婉儿与林珙兄妹感情深厚,如今兄长去世,林婉儿作为妹妹,要为兄长守孝三年。
这世上从没有妹妹要为哥哥守孝三年的道理,陈萍萍顺理成章的提出取消婚事。
庆帝不出意外的拒绝了,不过却将婚事推迟到了一年之后。
心灰意冷的林若甫,将最近一直住在广信宫的女儿林婉儿接回了相府。
林婉儿骤闻噩耗,瞬间头脑轰鸣,眼前一黑,几欲昏厥。
幸亏身边的侍女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才让她勉强稳住了身形。
“父亲,哥哥……怎么会突然死了呢?” 林婉儿的声音哽咽,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在说到‘死’这个字的事后,终于如断线珍珠般颗颗落下:“范闲,他为何要对哥哥下手?”
林婉儿对林珙过往做的事情并不知情,更不知道林珙曾在牛栏街截杀范闲。
在她心中,林珙始终是那位温文尔雅、秉持正义的兄长,形象高大而光辉。
就像是温暖的太阳,照亮了她灰暗的世界。
身为私生女的林婉儿,背负着难以启齿的身世,无法和亲生父母住在一起。
直至被庆帝收为义女,封为‘晨郡主’之后,她才得以堂堂正正地住进了宫里,而后又因赐婚,搬到了皇庄居住。
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她与父母相聚的时光寥寥无几。
只有林珙这个二哥经常去看她,还为她寻医问药,满街搜寻她喜爱的物件,让她感受到了亲情的温暖。
得知她不愿嫁给范闲后,更是不遗余力地四处奔走,想要替她解除婚事。
对于林婉儿而言,林珙就是她在这世间最为亲近和依赖的人。
如今林珙身死,她心中的悲痛,可想而知。
林若甫望着女儿泣不成声的模样,心中更是痛如刀绞,一时竟不知道如何回答女儿的话。
林婉儿直接跪在地上,拉着父亲的衣袖,悲愤交加地哭诉道:“父亲,哥哥死得不明不白,您一定要为他讨回公道啊!”
她的声音哽咽,眼中满是无助,还未等话说完,细瓷般的脸上,已经满是泪痕。
林若甫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内心的悲痛,眼中闪过恨意,咬牙说道:“放心,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为父都会为你哥哥报仇。”
听到父亲如此说,林婉儿再也忍不住,伏在林若甫的膝盖上痛哭不止。
林若甫见她哭的伤心,也被勾起心中的悲痛,当即老泪纵横。
一夕之间,林相府就挂上了白幡,林若甫白发人送黑发人,而叶府同样也是一片雪白。
因为叶重长子叶完,此时尚未回京,所以叶重的尸身还停在府内。
叶灵儿每日对着父亲的棺椁,眼泪几乎哭干,整个人憔悴得不成样子。
直到这一天,叶完终于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叶府。
刚一踏入府门,便看到满院的白绸白幡,鼻子顿时一酸。
叶家在定州经营数十年,定州才是叶家的大本营。
只不过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在十七岁时便离开了定州军,去了南诏前线,已经许久没有回京都。
却不想再次回来,竟是因为父亲身死。
叶完走到叶重棺椁前,双膝跪倒,虎目落泪:“父亲,孩儿不孝,竟然没能见到您最后一面!”
叶灵儿直接扑到叶完身上,放声大哭:“哥哥,你怎么才回来啊!”
兄妹两个在灵前抱头痛哭,悲伤的气氛,瞬间笼罩着整个灵堂。
过了半晌,兄妹两个情绪稍稍平复,叶完才开始向妹妹询问父亲的死因。
之前信中有许多的事情不便多提,如今见了面,在没什么不好说的了。
叶灵儿当即将所有事情以及自己的猜测都详细地说了一遍,又有管家在一边查缺补漏,叶完很快就了解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叶完又问他们京中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两人也没有丝毫隐瞒,将所知道的都说了一遍。
从朝廷的动向到民间的传闻,事无巨细,一一告知。
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叶完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
虽然他久不在京都,对京都的人和事了解的不多,而叶灵儿和管家两人知道的也有限,不能为他提供多少有用的信息。
但是——
“父亲是九品上的高手,怎么可能被燕慎独一刀刺死?其中定有蹊跷!”叶完一拍桌子,断然说道。
叶灵儿闻言,顿时泪如雨下,泣道:“妹妹又何尝不知父亲死的蹊跷?只不过人人都是这样说,就连陛下和宫副统领也是这套言辞,我一介女流又能有何作为?只能给叔祖父和你去信,盼你们回京来为父亲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