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新官古月正式走马上任。
专用马车很快便将他和他的轮椅送达。
“这个规模并不小啊!”孙逸月看到眼前宽阔的庭院和一排排密集的建筑感慨着,似乎和陈国学院也不遑多让了。
“我也是第一次来,某人之前直接扔了本入门册子让我自学成才……”
“那个扔给你册子的人一定后悔不已吧?要是他一开始就直接把你扼杀在摇篮里,也算是为民除害了。”
“额……其实,他当时真打算这么做,而且的确下手了。
不对,我怎么就成了‘害’了!”
被勾起了不好的回忆,古月正在感慨,才发现自己掉坑里了。
正在几人嬉闹之际,园子里弓着腰跑出来一个人。
“下官叩见古大人!”
一见面就如此大礼,这人是不是太走心了一点?
“这位大人快起来,本官初来咋到什么都不懂,岂能受如此大礼?再说了,日后都是同僚,不必讲究这些。”
这时,送古月来的人特地跑到跟前耳语了一番。
“原来是他啊,怪不得。”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被留下来顶雷的新进二品炼药师,自从炼药师协会倒台之后,这人也没有遭到牢狱之灾,毕竟很显然他同样是个受害者,但为何是他来顶雷,又为何单单只有他能够进阶二品,相应的询问自然不会少,古月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这人也被限制了自由,一直呆在炼药师协会这原址里什么事都做不了。
就在昨日,忽然来了消息,古月大获全胜荣归故里,即将入住这个院子,这位二品炼药师也就有了一番期待和焦虑,期待的是自己总算不至于在被无视了,毕竟自己算是对此地最为熟悉的人,而焦虑的自然是古月凶名在外,谁能保证他一个不高兴不会把自己也废了呢?
“这位大人真的不必如此,日后就需要仰仗你的辅助了。”
“不敢当,不敢当,小的魏易科,任凭古大人差遣。”依旧只敢跪着搭话,这位名叫魏易科的炼药师看上去是真真切切没了炼药师常有的那种自命不凡。
“行,魏大人先起来吧,以后也不必如此,我一直是坐着,可不习惯这样啊,然后就是领我们转转吧。”
这人已经根本就是惊弓之鸟,可这一直跪在古月脚边的行为,还真让古月不适应,尤其是他自己是坐着的时候,这人跪着的高度都快能平视自己了……
在魏易科的带领下,一行人好好感受了一番这个院子到底有多大,之后,来到了丹房,一处容纳了几十人的丹房。
一群萎靡不振的人,如同饥寒交迫的灾民一般,双眼无神地看着门口的古月,却没有一个人发出任何声响。
“这是?”古月莫名觉得很不舒服,是何种迫害才让这么一群人失去了生机和希望?
“这些就是和小的一起,之前为炼药师协会炼药的人。”魏易科的声音有些哽咽。
“可他们为何如此?倒像是生无可恋……”
“是啊,可不就是么……大人有所不知,我们这些人在这里的每一日,除了睡觉都得呆在这丹房里,连吃饭都不例外,而一日三餐,多半就是一个馒头,甚至有时候连续几日出不了止血散的人,连馒头都吃不上!”
魏易科越说越激动,似乎这历历在目的往事又想一把尖刀刺入了他的心窝。
“一定有很多人看着你们,不让随意跑出去吧?”
“是的,大人,可不就是么……坐牢的人至少还能想吃吃想睡睡,这里可比不上了……”
“都过去了……”古月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个地方的水远比我想象的深啊!”
“大人!”忽然,魏易科又跪了下去。
“我说过,别这样,有什么事都可以说。”古月让跟在身后的兵士代劳又把魏易科扶了起来。
“大人,小的有一事相求,请大人应允!”
“你是想问我如何安置他们对吧?”
“是的!大人料事如神!”魏易科涨红的脸和眼眶的泪确实让人动容,“他们都是苦命人,原本都是带着家人的希望,以为可以成为楚国的栋梁,可以成为天才,可等待他们的却是如此这般……大人!他们真的是无辜的,只是受制于人,根本没有任何自主的权力,求您别迁怒他们,也别送他们去审问,行吗?如果您还需要什么消息,也只有我可能知道一点,我保证什么都说,事无巨细!”
“好了好了,别再把我当成妖魔鬼怪啦!真没打算把他们牵连啊,不过他们这个状态不对劲,我们得想办法给他们一个活下去的希望和动力,你刚刚说之前也是在这里,那你是如何进阶的?”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问题,按理说炼药师协会招进来的人,就是充当炼制止血散的苦力,好多年来应该都没有允许他们进阶的先例,故而才有一出手就伤人根本的那套方式,可这人难道是个例外?又或者他原本就超越了一般的天才,所以即使被打压也仍然可以有所成就?
“大人有所不知,其实小的,哎,小的就是个名义上的幌子而已,什么二品炼药师,我连二品丹方都没有碰到过!”
“这……”
如果是这样,也算合理,不过倒是让古月有所失望了,原本他还以为有什么特别的突破方式可以借鉴,那样似乎就有方法让这些生无可恋的悲剧重燃希望,可惜。
“小的记忆犹新,那日突然听说副会长被大人您给重伤,整个人都不清不楚,多半是废了,就在那天,会长突然找到我单独谈话,直接认命我是代理副会长,而且公开表露我已经是新进的二品炼药师了……”
“原来是这样,看来那时,那个家伙就做好了撤退的打算,就想着对我一击必杀之后逍遥快活去,让你来顶缸伏法。”
“现在想想,多半就是这个意思了,不过自从那以后,小的也算有了一些基本自由,而且也能为这些弟兄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了,至少一日三顿饱总算满足了,不过也没过两天,会长突然不见踪影,紧接着朝廷的人便控制了这里,不过小的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审讯的官员们似乎并没有打算急着处理,只是告诉小的,待古大人回国时自会有个结果,这就把您盼来了,说实在的,不管我结果如何其实都无所谓了,只是求您别牵连他们便好。”
魏易科会被这个雷劈中,多半是因为他来这里时间并不长,所以还没有被磨灭掉所有希望,也就有了可以利用的地方。
这对他而言,是幸还是不幸呢?
古月也没法得到更多信息,死无对证和人去楼空,知情的一个没在,只能算是无头公案了吧?也不尽然,古月从这里的状态立刻明白了,这个炼药师协会就是有预谋地限制楚国炼药技术的发展,幕后之人不言而喻,不是有野心的邻国就是有仇怨的敌国。
但无论是谁,这一步棋很成功,拖慢了楚国发展很多年,不然,以那个楚皇的彪悍,估计战争应该是接连不断了。
“会不会是国际主义人士?为了世界和平?为了黎明百姓?就喜欢天地为局,搞个平衡的相互制约?”
这个忽然的想法,倒是让古月眼前一亮,虽然很俗,但是未必没有可能。
这时,跟着古月跑来当差的一个文官汇报,“那些想要接受重新查验的贵族子弟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