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逸月终于摆脱了四号的魔咒,她索性也问四号,最开心的一刻,上官铃兰含含糊糊地说了个自己在家里基本不出门,这次远行的每一天都能见到新事物,都是开心的时刻,唐晓焱对此深表同感,于是算她过了。
之后古月也问了四号,最喜欢的动物是什么,这问题被慕容荻立刻吐槽了,但唐晓焱的回答出乎所有人意料,“那个算是动物么?应该也算,就是那次送月哥哥你和二姐回来的大雕,后来我特地跟着车队去看过一次,好大好威风的感觉,虽然是魔兽但我还是忍不住想骑上去在天空遨游,想想都是美的,尤其是二姐,太坏了,总是说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飞么,这叫‘饱汉不知饿汉饥’对吧?”
再之后,孙逸月继续问四号最难过的一次,唐晓焱想了很久,实在找不到自己到底什么时候难过了,希望孙逸月换一个,因为她不想当地一个投降的人,这个不是她不想答而是确实答不出来,可这个请求被慕容荻无情拒绝了,无奈之下,唐晓焱只好去给孙逸月捶背,后者倒是很自然地同意了,并没有为难她的打算,只是说“没想到还有人不曾难过,真实羡慕死了!”
来到第六轮,慕容荻坐不住了,“不开心!为什么已经五轮了都和我一点关系没有?!月哥你是不是做了手脚!”
虽然“小荻”的称呼被玩笑带过,但“月哥”这个叫法倒是直接用上了,而且用的很顺手,倒像是得到默许一般,古月自己都觉得是不是又被带了节奏而自己都没注意。
至于做手脚,怎么可能。
“天地良心,我干嘛要去做这个手脚?”知道慕容荻要借机耍赖了,古月很无奈却没辙。
“不管不管,人家也要问问题,刚刚连回答的机会都没有,就好像这游戏一直没人家什么是一样,行行好,给个机会吧,亲爱的姐妹们?”
这甜腻的声音让另外三女很无奈,孙逸月自然没有多说什么,上官铃兰只是摇摇头微笑着,唐晓焱本想说规则就是规则,可转念一想,如果自己一直玩不上某个新玩意,肯定也是如此,就也作罢。
至于古月的意见,人家问的明明是姐妹们……
“好欸!来来来,你们抽其他的。”
慕容荻笑得很开心,很天真,但这份真到底有几分,古月一时拿不准,但也不去深究了,因为忽然觉得今晚最麻烦的问题即将到来。
“好啦,人家要问什么呢?嘿嘿,就说说心上人是谁吧?”
这个问题一出,酒桌上莫名安静下来,似乎紧张的气氛开始蔓延,让古月很诧异,不过转念一想,“女孩对这个问题都脸皮薄吧?所以有点紧张也是正常的?”
但是此时的气氛,已经让慕容荻一脸得意,似乎她早就知道会是如此了,“那么我问谁呢?还是四号吧,今晚要不就定下来一直问四号如何?”
很明显的三声吐气让古月哭笑不得,“你们是有多在意这个问题?”
“可以可以,那就问四号吧,在我这,说到心上人吧,我的话自然是晓焱她二姐咯,毕竟可是有婚约的。”
没有吐槽没有附和,古月的回答居然造成了冷场,让他始料不及。
“不对不对,你这说的不对啊,那婚约不是早没了么?不算数!”慕容荻不依不饶,八卦之魂觉醒的姿态昭然若揭。
“那张纸虽然被人弄没了,但我们心里还在啊,这还不够么?”古月可不愿意惯着她的小心思,这种时候比的就是谁脸皮厚而已,而这一点上,古月自认在座诸位都是妹妹。
“还真会说!不行,不能让你这么轻易过关,人家想听点实际的,就说为什么是她而不是其他人吧!”
这个问题居然得到了共鸣,古月很纳闷,“女生都对这事如此八卦么?”
“行吧行吧,那我想想哈,该怎么说呢?讲道理,之前还真没仔细想想是为什么,因为就是经历了一些事之后便走近了,也走进了互相的心里,但这么说太朦胧,你们肯定不依,那我就酝酿酝酿……”
于是,古月开始了一幕幕回忆。
古月缓缓地叙述着,那次遇险,从山崖到山底,从水中到洞里,从虎口到雕顶,没有一处不是波澜,没有一丝不藏危机。
那次事件中的两人,如果简单述说便是经历生死,可之所有这完整的旅途,是因为他们二人的选择,如果在古月掉落前唐霁凰没有去伸手,如果黑衣人落刀前唐霁凰没有去坚持,如果一起掉落时古月没有将唐霁凰紧紧护住,如果落水时古月没有在下面又或者唐霁凰没有返回水中……可能这个故事便提前结束了。
但古月人在继续,二人也都生还,只是回想起这些,古月都觉得心中充满暖意,不自觉差点笑出声来。
“呜呜呜……”不只是酒精的麻醉还是天性使然,又或者只是决堤的一处终于释放,孙逸月哭了出来,渐渐地愈发纵情,愈发惊天动地。
“月哥!你看你,把小逸月都弄哭了,太讨厌了!”慕容荻一边大声控诉着,一边缓缓拍打孙逸月的背脊,似乎在安慰,也似乎在共情,因为她的眼眶也湿润了。
“额……我也没多想,一时兴起就说多了一点,本来还以为你们会笑话我一番呢,怎们还哭上了。”古月很无奈,因为唐晓焱也开始郁郁不欢,而上官铃兰很久没有埋下的头又将美颜遮挡了。
“不行!这个不算数,我不认可!你看看你说出来的反响就很不对劲,不过估计你也没其他的好说了,因为没多久就被她父亲给扔出了家门,所以还是让你给我服务一下吧。”
虽然慕容荻这是明显的无理取闹,但也并不是没有意义的,因为她始终掌握着节奏,也通过自己的一言一行带动了各人的心弦。
譬如这突然的要求,就让这些被感染的郁郁寡欢转移了视线。
“行吧行吧,不过能耐麻烦你过来么?毕竟我过去更麻烦点。”
“这个可以有,人家来咯!”
端着酒杯,晃悠悠缓缓靠近古月的慕容荻,似乎醉意很浓,可古月始终相信这丫头是装的。
“喂我!”将酒杯递给了古月后,慕容荻直接坐在了古月的腿上并且右手环在了古月的脖后,倒是可以说这样更方便古月喂她酒,但这个姿势过于暧昧,只是一个瞬间便刺痛了另外三人的神经。
可古月并不以为意,因为他还在盘算慕容荻会不会更夸张一点,比如让自己做一些出格的事,单单只是如此,也容易说得过去。
“来吧,不过你真得少喝点了,嘴太厉害可有你难受的。”
“多话,唔~……”古月可没想要给她反驳的机会,所以酒杯直接抵在了嘴边。
“好啦,这也算我服务过了吧……唔~……”
还没来得及露出得逞的笑意,古月双唇便被一抹炽热所覆盖,随即酒水在撬开的堤防中灌入,带着被不该有的辛辣。
慕容荻的这个举动出乎所有人预料,太过大胆,太过刺激,可这两人为何就这么突然?!
“不准漏出一滴!本公主赏你的!一人一半也算公平。”
带着胜利的微笑,慕容荻离开古月的身上,重新回到座位后将看向自己的惊诧目光一一怼回,“嘿嘿!承让承让。”
“不是,你,你突然这事干什么啊!”唐晓焱并不是第一个回过神,但却是第一个没忍住。
“干什么呢?对啊,人家到底是怎们了?空虚?寂寞?也是,今日一别,你们这几个突然闯入人家生活的家伙不知何时再见也就罢了,一起长大的好姐妹竟然也要远去,而且这一次不会像几年前那搞笑的选妃一般灰溜溜又回来,人家忽然发现,过几日,恐怕想找个说真心话的人都找不到了,难道不可悲啊?但是人家是集万千宠爱与一身的公主,怎么会可悲呢?偏偏事实就摆在眼前,是不是很好笑?所以,本公主要你们记住今晚,刻骨铭心,尤其是你这个坏家伙,还没有教授那些特殊的丹药炼制,可不能将本公主忘了!”
一边说着,慕容荻眼角的泪光滑落了,这也是在演么?古月忽然发现自己其实从未看透这位百变的公主殿下,可自己这嘴却先一步感受到了真实的火热。
“对不起!”孙逸月抱着慕容荻继续抽泣,她不觉得自己有资格去抽泣,因为这条路本就是自己选的。
“什么嘛!又不是你的错!你这瘦弱的肩膀总是扛起本就不堪的重负,可那倔强却从未服输,作为好姐妹,当然会支持你啦!只不过,只不过这里真的有些空落落的,这感觉很不舒服,很不舒服啊!”
将孙逸月的手按在自己胸口,慕容荻的泪水也开始决堤。
“你有什么好难过的!”突然开口的是上官铃兰,似乎压抑了许久终于爆发,“你至少一直拥有这样的好姐妹,纵然一时别离,又不是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你觉得这里空了,但实际上每一滴回忆都会进去填满,待到下次重逢自可互诉衷肠,又有什么好不满的?你知不知道,有的人从小到大都没有让这里被填满过哪怕一分一毫,唯一被装进去的只是一个对手,一个从未战胜哪怕一次的对手,甚至自己都知道并没有资格被她当作对手,但也只有这个对手是唯一可能记住她的人!而其他人,就好比孙小姐,明明我亲眼见识了她的风采,可她也从未对我产生印象,我才应该哭对吧!”
“你是说那次选妃?我……对不起……”孙逸月很诚实地没有去用谎言掩盖,只是伸手又将上官铃兰拉到一起,三人的抱头痛哭便开始了。
古月不知怎么了,莫名觉得这个画面很美好,并不是单纯梨花带雨有别样的赏心悦目,而是这样放开心防的发泄确实比越裹越厚的伪装更让人看着舒服。
“月哥哥,我们要不要安慰一下她们啊?可晓焱不太懂这些,事实上一直以来有哥哥姐姐宠着,有军营里的弟兄们护着,在门派里还是有掌门和长老们照顾着,甚至所有人都会碍着老爹的面子不敢对我哪怕多说一句狠话,所以晓焱一直都很像没心没肺,但确实是是无忧无虑的,可最近不知怎么了,总是,总是莫名的伤感,但眼见她们如此又没有真的想要哭出来的冲动。”
“少年不知愁滋味,我们的晓焱只是在长大而已。”顺手摸了摸唐晓焱的脑袋,古月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