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夜色融为一体的三间屋子依旧漆黑一片。
肚子的空响盖过了周围的虫鸣蛙叫,谷荔顿时没了力气,耷拉着脑袋站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去哪里。
大姐的工作稳定后与人合租住在了城里,平时很少回来。二姐拜了师傅,农忙是需要先去师傅家帮忙干活的,这个时间也还没回来。估计今晚会被留宿在师傅家里了。
“小荔?”
谷荔回头,笔直的田埂上有人挑着担子,有节奏的一晃一晃地往这边来。
“小荔是你么?黑漆漆的,你杵在那里做什么呀?不知道来地里拿钥匙呀,这么大的姑娘了也不知道提前回家给我们做饭,回家冷锅冷灶的,还要我从头再来,我生你们这一堆的丫头片子是干什么的呀?真真是来讨债的,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欠了你们谷家多大的债-----”
谷荔默不作声的在章玉华同志的念叨下,抬脚往家走。
章玉华同志也就嘴碎了点,说上头了,手也会欠一些,虽然比不上丹丹妈那样温柔,但比起银凤的妈,那可是好太多了。
怎么说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章玉华同志的脚步很快,没念叨几句就追上了谷荔。
“死丫头,以前不是都知道钻门槛回去的么,这是在哪里疯玩到现在才晓得回家呀!看看村里,有谁家丫头像你这样野的,天黑了都不知道回家。我就是养条狗,也知道到时间回家呀-----”
谷荔伸手提着担绳,想帮章玉华同志减轻一点重量,谁知被章玉华同志嫌弃了。
“松手,需要你来帮倒忙?我晃得正好呢。”
谷荔珊珊松手,往后退了一步,让章玉华同志走前面。
谷锡林也挑着担子,不过他挑的是空担子。
“小荔,要不要坐爸爸的担子里?”
“啊?”
“你小时候最喜欢坐担子了,晃两下就能睡着。”
走在前头的章玉华同志很是不赞同,“你干了一天的重活了,干什么要费那功夫,她又不小了,都上四年级了。”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谷荔忍着羞耻,最终还是坐上了爸爸挑的担子,另一边的畚箕里,谷锡林铲了几铲子泥压着。
皎洁的月光下,谷荔盘腿坐在爸爸为她挑起的担子里,握紧了担绳。
昏暗饥饿的夜色里,章玉华同志不停地碎碎念叨,虽然谷荔一点没记住她都叨叨了什么,但她的身边是热闹的。
前面章玉华同志不曾被重担压弯的背影,一晃一晃的,深深刻在了谷荔的脑海里,很久很久。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四年。
“谷荔,你知道么,谷敏已经在城里找到工作了。她不会再来上学了。”谷玉波拉着谷荔往村里走。
学校离家不远,她们中午都是结伴步行回家吃饭。
还有一个星期就要中考了,可谷敏好些天前就没有再来学校了。
原来已经去城里工作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