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晓棠发现,踩在床前的那块地板时,发出的声响略微有些不同。
临近日暮时分,沙弥送来珍贵的瑜伽符水,请众人饮用,四扇房门先后打开。
冬日农闲,求子的人自然多了。
段晓棠一手端碗一手掩面,假装一饮而尽,实际上却将符水全洒在了袖中的手帕上。
为了预防迷烟,她还预备了另一张湿手帕。
喝过符水,段晓棠躺在床上,从荷包中取出墨汁瓶,倒在左手心,右手则紧握住匕首。心中默默计较时间,这群和尚可不要让她等太久。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地板下传来响动,段晓棠的唇角不由得露出一丝笑容,终于叫她等来了。
通过声音,就能模拟出对方的行迹:爬出地坑,站在地面上,然后爬上床……
段晓棠毫不犹豫地举起匕首,直戳对方的胸口,同时迅速捂住他的嘴,让他无法发出声音。
那具尸体上半身落在床上,下半截还在地上。
“咚——”地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响声。
对他们今晚想要实施的恶行而言,这点声响并不突兀。
段晓棠冲出房门,她没忘院子里还有两个真心求子的妇人。
见靳华清没有出来,心中闪过一丝犹疑,以他的身手,解决一个和尚应该轻而易举,不会花费太多时间。
段晓棠踹开另一间屋舍的房门,只见床上有一个隐约隆起的身影。那人听见声音后,迅速回头问道:“谁?”
段晓棠并不言语,待人下床后,立刻挥起匕首,一刀抹了对方的脖子。
在对方身体瘫软倒地时,段晓棠快速绕过,同时用左手心在他的光头上轻轻摸了一下做标记。
那手感,真叫人恶心。
段晓棠靠近床铺,查看女人的状态,昏迷不醒,外衫半解,赶紧拉起被子盖在她身上,遮得严严实实。
隐约听见对面院落传来声响,段晓棠连忙出门汇合。
靳华清站在院落中间,狠狠地吐了一口唾沫,“老子屋里进了两个!”
国色天香的待遇,就是不一样。
段晓棠淡定道:“发信号吧!”
靳华清伸手入怀,掏出一枚精致的哨子,尖锐的哨声在漆黑夜幕中蔓延至远方。
在客房内假寐的李开德等人,耳中捕捉到“两长一短”的暗号,心中顿时明了——段晓棠与靳华清成功得手。迅速从包裹中抽出兵刃,身形如电,向着子孙堂疾驰而去。
围墙外,白湛将巡夜的坊丁驱走,由右武卫和并州大营的精锐人马取而代之。
暗号响起,右武卫的军士们仿佛被激活的猛兽,瞬间跃上墙头。
对于能翻过的墙,他们的第一选择绝不会是敲门。
当然,他们也没有忘记控制净业寺的几扇大门,确保其他同伴能够顺利进入。
此时白湛或许就能同他八叔解释,为何右武卫初到并州,就对巍峨的城墙产生浓厚的兴趣,因为他们在掂量这堵墙,能否直接翻过去。
相娑罗手腕转动,月牙铲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道绚烂的弧线,长柄如怒龙出海,直击阻拦者的膝盖。怒喝一声,“败类!”
对面的光头僧人身形应声而倒。
白湛在夜色中对寺院喊出迷惑性的话语,“晋阳县衙捉拿逃犯,所有人避让。”
附近街道上,军士取代更夫巡逻,高喊“平安无事”!
或许觉得这句话有些欲盖弥彰,偶尔再加上一句,“县衙捉拿逃犯,勿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