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吩咐王嬷嬷,“还不将你家娘子的换洗衣物收拾好,她这一病,不知何时方能康复。”
王嬷嬷见有人撑腰,立刻去晁瑜英的卧房。自从尹家父母来了,她就从正房搬出来,母子三人挤到一间偏房里住。
顾不得其中有人翻动的痕迹,取了两块包袱皮将简单的衣物往里一放,再塞上小郎的书本,仓促地打成两个硕大的包裹,急忙绑好背出去。
高德生接过一个,感受到其中沉甸甸的分量。
本也不剩什么好东西了,来长安置办的衣裳首饰早被人瓜分干净,留下的不过是些日常换洗的旧物。
祝明月见东西到手,缓缓起身,轻声说道:“走吧!”
一行人秩序井然地退出尹家大门。
尹家人至今闹不清楚发生了何事,他们对右武卫的架构一无所知。况且此刻大军远征,大营里除了几个值守的文书,就只有一个不出门的大将军。
祝明月出面将晁瑜英抢出来,基本就代表右武卫的官方态度,尹家其他人被排斥在官宦交际圈外。
不出两日,随着梅春儿和刘兰芳在内眷间走动,晁瑜英重病缠身,只能住进济生堂调养的消息不胫而走。
梁善静过往探病都是去旁人家里,今儿头一遭去医馆,她亦是第一次踏入济生堂后院。
跟随杜若昭在院子里转两圈,终于到目的地。
原以为会听见病痛的呻吟,却发现病房因空无一人而显得格外宁静。穿过狭窄的过道,才来到晁瑜英的居所。
环境尚且算清幽,若非知晓是医馆,只当是寻常民居。
尹金明的小女儿正在门前台阶上跳格子,她不认识梁善静,只天真地歪头唤了声“杜姐姐”,模样憨态可掬。
杜若昭在门口喊道:“晁娘子,梁娘子到访!”
屋中传来晁瑜英略显虚弱的声音,“快,请进来。”
梁善静步入房间,见晁瑜英正竭力从炕上起身穿鞋,连忙快步上前劝阻,“你就别折腾了,好生将养着便是。”
屋内隐约飘散着药香,但见晁瑜英身旁摆放着针线筐,显然方才还在忙碌,想必病情不算沉重。
两人隔着炕桌相对而坐,梁善静关切地问:“怎么突然病倒,住进了济生堂?”
晁瑜英苦笑道:“这是若非祝娘子,还有梅、刘两位姐姐鼎力相助,我们娘仨还不知怎样呢!”
梁善静方才只见到女儿,便问道:“小郎呢?”
晁瑜英低声道:“白日去书塾读书,晚间回来住。”
梁善静诧异不已,“那家里呢?”
晁瑜英低头道:“翁姑携全家移居长安,我们娘仨不在他们还住得宽敞些。”
梁善静心中顿时明了,想来晁瑜英带着儿女住济生堂,不仅是为了治病,更是为了避开家里人。
只晁瑜英素来不喜嚼舌根,两人私下的关系又不到说道家中是非的程度,故而只能按下。
晁瑜英将女儿唤进来,“香儿,快来拜见梁姨母。”
尹香儿蹦蹦跳跳地进来,行了个不太标准的礼,用稚嫩的声音喊道:“梁姨母好。”
梁善静客气道:“瞧着就是个乖巧的。”
随后尹香儿悄悄脱了鞋爬上炕,躲在晁瑜英身后,偷偷打量着对面的客人。
梁善静望过去,她又迅速缩回,一番嬉闹后,话题终是转回了正事,“你们母子三人住在这里,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晁瑜英平静道:“每日有人煎药,在医馆搭伙。祝娘子说一应费用等郎君归来再结算。”打定主意要住到明年右武卫班师再做计较。